明明他还那样年轻。
吴咤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他不是第一次失去颜面了,也不是第一次落魄,类似的日子,在他少年丧父时也有过,他的内心还有一种韧劲儿,他不甘心就这样完了。
只是,他心头的痛楚,却怎么都忍不住。
他沿着山路向下,走到半路,竟热不住嚎啕大哭。
吴咤一直没找到吴母。
他进城后,又被街头混混打了一顿,大家都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对他拳打脚踢,用脚踩他的脸,甚至于吹着口哨,要往他身上撒尿。
他反抗过。
然而寡不敌众,招致了更猛烈的毒打。
他找到吴母时,已经是第三天,在他们原本租住的那幢公寓里的另一套公寓。吴母挡掉了她的几件皮毛衣服,才把房子租下来。
一看到吴咤,她当即迎了上去,一边心疼,一边埋怨陆茵梦:“她太狠了!她太狠了!当初我就说她这个人要不得的!她怎么能这么狠……一个钱不给,就把我们赶了出来!”
她一边给吴咤上药,一边反复念叨着。
这两天她在家捶胸顿足大哭,此刻见了仿佛丢了魂儿一般的吴咤,她反倒不哭了,只说:“从今往后,妈就只能靠你了,只能靠你了!”
吴咤没说话。
他在家养了几天,等到脸上消肿,青紫的颜色都褪了,他才开始洗澡、换衣服。
他穿上了一袭衬衫,镜子里的人宽肩窄腰,眉眼英俊。
他的形象依然是好的。
名声不再、钱没了,至少他还有能力,他还能……
吴咤的眼中有了些许悲戚。
但没几秒钟,他对镜子里的人笑了笑。
他决定去找黄莺儿,至少,她是真心爱他的。她是那样一只纯真童稚的小鸟儿,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陆之韵在发布会结束的第二天,就单独见了陆太太陆老爷,向他们坦诚自己并不是陆茵梦,并将陆家给她的钱财、房子、车子、仆佣全都还了。
陆太太陆老爷想让她收下,她却道:“受之不恭。”
“茵梦的事,还要多谢你。”陆太太眼睛还是红肿的。
陆之韵微笑着说:“只要你们别怪我带累了陆家的家声就好。”
一贯严肃的陆老爷面色也和蔼了许多:“我们不是那样不知好歹的人。只是苦了我们家茵梦……”
其实,陆太太和陆老爷商量过,请法力高强的法师将陆之韵从陆茵梦的躯体中驱逐出去,也许这样他们的茵梦就能回来。
陆之韵和陆茵梦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如果说陆茵梦是花儿一样的娇弱美丽,陆之韵则更像是风一样的女子,令人捉摸不定,好似不论面对什么情形都能游刃有余。
陆太太欲言又止:“我们茵梦……”
陆之韵猜到她想问什么:“令千金被吴咤修的巫蛊娃娃楼镇压太久,魂魄太弱,已经消散了。节哀顺变。”
陆太太又掩面哭了起来,陆老爷叹息了一声,终久没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陆太太陆老爷苦留陆之韵再住一晚。
“我们只是想再看看她。”
陆之韵应下。
她又住进了陆茵梦的卧房。
面对着那一面全身镜,陆之韵轻声说:“我做到了,你还满意么?”
镜子里,陆茵梦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几近于透明。
她对陆之韵柔柔一笑,说:“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将我遭遇的那一切都原原本本讲出来,没有让我悄无声息地消失,也谢谢你愿意顾全我父母的颜面,想出这样这样一个传奇的说法。”
陆之韵叹息一声:“愿你能安息。”
镜子中的陆茵梦最后冲陆之韵笑了笑,便如烟一般,一缕缕地散了。
这天晚上,陆之韵并没有在这里住下。
她换上了一身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