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她,眼底晃动着莫名的光彩。
她哽了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恍惚中有一滴泪落了下来:“我希望你高兴,但这不是我牺牲沈家的理由,我也不能那么自私,为了让你圆满,置亲人的性命于不顾。”
把压在心里已久的话说出来,她惶然之余,又觉着一块大石落了地。
有些话其实本来不该放到明面上说,可两人终有一天要面对这个问题,不可能一辈子避开,既然裴青临提起,那索性挑破了吧。
裴青临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眼底流转着千言万语,他慢慢道:“好吧。”
过了半晌,他从袖中取出一排竹简,放置于她的膝上。
沈语迟抹了把脸,迷茫地问:“这是什么?”
裴青临调开视线,看着屋外滂沱的大雨:“你可以在竹简上刻下名字,但凡出现在这份竹简上的人名”他深吸了口气:“我不会动。”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权宜之计了。
他当初娶她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放下旧日恩怨,重新接纳沈家的准备,他知道两人的心结,他也不愿两人一辈子为此纠缠辗转,若是想安生过日子,必须得迈过这个坎儿,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就在他已经尝试放下此事的时候,沈南风偏偏要在这时候冒出来,提醒他沈家和母后之间的恩怨,沈南风甚至用那样下作的方式,侮辱了他的母亲。
他原本的谅解之心顷刻瓦解,就像喜欢一个人自己不能控制一般,厌憎也是不能控制的。沈南风简直是在提醒他,若是他的母亲仍然在世,仍然会厌憎沈家,厌憎害她的沈贵妃,怨恨在她死后还拿她博取好处的沈家人。
除开她写在竹简上的至亲以外,其他还在算计的沈家人,他绝不能容。
沈语迟倒吸了口气,轻轻抚着竹简。
她明白他的言下之意,竹简上的人他不会动,但没写在竹简上的,必然是要
裴青临看到她眉心的震撼和错杂,缓了口气,神色复杂地道:“我会给你时间,你好好考虑要把谁写在竹简上。”
连着下了三日大雨,终于迎来了一个大晴天。
景仁帝难得起了兴致,带上卫贵妃便出宫去佛系上香,回来的时候,卫贵妃借口身子不适先走了一步,自己带着心腹,悄没声地来到了小苍山。
小苍山上景致倒是不差,花木也称得上繁茂,只是透着一股颓败衰亡的味道,花木再多,也掩盖不住那股弥漫着的死气。哪怕现在是正午,这里都是阴气森森,卫贵妃觉着一阵凉意攀爬上后背。
她身后的宫婢感叹:“有些命好点的,在小苍山上还能立坟,命苦的,拿了破席一卷,一辈子就算是过去了。”
卫贵妃也叹口气:“沈贵妃的坟立在哪儿?”
宫婢随手一指:“沈贵妃当初的尸首是扔在小苍山的,皇上厌恨她,想来也没人敢给她立坟,就算立了,只怕也只敢立无名墓。”
卫贵妃大略扫了一圈,果然见大片大片的无名之坟静静矗立着,她叹了声,倒也没多么怜惜沈贵妃,她朝着小苍山的正向上了几炷香,便算是祭拜过了,带着宫婢坐上马车。
她为了尽快回去,择了一条离皇城近的道儿,路上看见密林中隐隐约约匿着一处小屋,她愣了下,随意问道:“小苍山附近还有人居住?”
宫婢当即摇头:“就是再穷的百姓,宁可住到乡下,也不会来小苍山惹晦气。”
那这可是有些新鲜了,卫贵妃掀起车帘,定定地瞧了一时,忽然见有道人影一瘸一拐地从小屋走出来,闪进了密林里。
她又是怔了会儿,总觉着方才那个跛子身形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她忙叫停了马车,吩咐护卫:“去查查,那木屋里住的是谁?要是找到了木屋里住着的人,记得”
她顿了下,又问宫婢:“我记着前些日子让你查了查当初服侍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