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唐宁带着满心的疑惑,观察了唐凤丫,到底也没观察出什么玩意儿,车就拐进了打谷场。
队里的大人们瞧见运输车进了打谷场,就都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出来,把自家的娃接回去了。
唐宁也被唐老四拉着回了家。
一路上雨势汹汹,淋得唐宁几乎看不清前路,走在路上也打滑,也是唐老四拉紧了她,她才好不容易回到了家。
家里几只狗也缩在屋檐下“汪汪”地叫,显得极其不安定,黑猫也在桌上又跳又叫的。
李春兰也在厨房里熬姜汤,那地上潮得柴都泛起了潮气,燃柴就燃了好几次才点燃。
一家人坐在堂屋里喝着姜汤,瞅着外面哗啦啦的雨。
李春兰皱着眉头:“怕是要涨水。”
唐老四也看着外头叹气:“还好咱们收完了麦子,不然这得给水全部泡烂了。”
唐宁自来到这儿,还没见过涨水,心下有些担忧:“涨水啊,那要不要把咱家的粮食搬高些?”
她想得挺多的,唐老四和李春兰听了哈哈笑,唐老四摸着她的脑袋:“咱家地势高,涨不进来的,不要怕。”
唐宁想了想自家的地理位置:临河一段距离,在队里的地理位置算是高的,且后面挖了一条排水沟,算是比其它地方都安全了。
不过她脑子里依旧闪过大雨滂沱时候,唐凤丫提着鸭子上山的场景,就连晚上睡觉时候,也免不得想想这个事儿。
唐宁本来以为这雨下了一天就算完结了,没想到哗啦啦下了两天,第三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外面还在哗啦啦的,更甚至连打了半天的炸雷。
唐老四原本要进城拉货,现下看着这雨,也不敢走了。
一家人蒸了几个肉馍馍,煮了口稀饭,就算是把早饭摆平了,家里黑皮和大白一会儿冲向院子扒门,一会儿扒门,就像外面有贼似的,显得十分烦躁和慌张。
唐宁披上了个雨衣,挤到门口看了看,遥遥看见有些娃娃披着蓑衣,拿着蔑箕子在坡下网鱼,那水是河沟里漫上来的,不是清水,水昏昏沉沉,似乎夹了些树枝和翻肚皮的鱼儿。
唐宁怔了怔,脑子里响起几句话来:“这次的拦水大坝一定要用好材料,上面都盯着呢,至于水库里的机器就麻烦您了。”
那时候她还戴着眼镜儿,扎着烫了波浪卷儿的头发,双手戳在风衣的兜子里:“这之前的拦水大坝被冲垮了?”
“是啊,他们村原来是个土坝,后来上面忘了给他们改,结果就遇上这回发山洪了。”
山洪?唐宁尚且没见过山洪,只见到山洪过后的村庄--满目疮痍。
一块块农田里堆积的全部是泥沙,所有的农作物都被泥沙覆盖住,好些房屋被冲塌,有的给冲走了两面墙,剩下其余两面撑着个房子顶子,成了个吊顶楼,一位老母亲守在大队办事处哭,嘴里嚷嚷着儿子不见了,叫洪水冲走了......
她伸了伸脖子,看到了办公室的桌上放了一叠彩色海报,上面写着:防洪知识。
其中有两条:1.山洪具有突发性和爆发性,如果河水浑浊,可能是上方山体垮塌,水流带着泥沙下来。
2.动物比人更容易感受到威胁,山洪暴发前,地下有异味,动物会提前感受到,显得烦躁不安。
唐宁心头猛然一沉,回过神来,看了看黑皮,黑皮这时候还在扒门,看到唐宁看它,就“汪汪”地叫,甚至张嘴咬唐宁的裤脚朝外扯。
她又想起了唐凤丫朝坡上走的情景儿,心说:唐凤丫朝高处走,王桂花又是重生的,难道他们早就预料到了.......
李春兰和唐老四本来在屋里商量事情,李春兰还在说:“这雨咋越下越冷了,是不是要烧盆火烤烤了。”
六月烤火,亏她想得出来。
唐老四也笑了起来:“烤啥呢,火盆子还塞在窖里,还搬上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