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过玄凌的眼神,殊无一丝眷意,
尘埃落定之后,我在观音像前为我未曾出生的第一个孩子燃起一炷沉香,
我有些倦,靠在寝宫的妃榻上看花宜插着一束狐尾百合,它的花蕊卷曲若流霞,有妩媚的姿态,那种粉嫩的红色,像极了暖情香的颜色,那种粉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我仔细看着自己套着赤金镂空护甲的纤长手指,有一天,护甲中残余的一点明矾让我瞒天过海,以假乱真,又有一天,我用这双手指的指甲勾起一点暖情香的香粉一点一点混入狐尾百合的花蕊,重新合上花苞,再教给鸢羽在夜间时在盛开的花瓣上洒一点水可以延长她美丽的花姿,我知道的,太医会检查花束,却不会打开含苞的花朵去检验它的花蕊,
我想起那一夜许太医的手,他的手上全是來自鹂容身体的温热鲜血,我对着光线仔细分辨自己的手,我闻不到一丝血腥气,也看不到一丝血液的痕迹,
然而,我清楚地知道,我双手所沾染的血腥是永远也洗不去了,
景春殿一夜间人去楼空,同冷宫无异,安鹂容的败落让后宫嫔妃额首相庆之外,也格外感受到得宠与失宠之间常常叫人变幻莫测,
景春殿的看守以及鹂妃的奉养事宜一律交给了李长,念及当年鹂妃对李长和槿汐一事的羞辱,李长自会将她照顾得“很好”,我只嘱咐一句,“不要教她死了,”
李长躬身诺诺而笑,“奴才晓得轻重,”他低声道,“皇上已下令诛杀安比槐,斩立决,就在这两日了,”
我低头轻笑,“抽个合适的时候告诉她,父女一场,总要一哭以尽哀思,”
李长道:“奴才定会挑个好时候,”
长日徐徐,宫中因鹂妃的废黜而格外沉静,最初因她败落而生出的种种欢喜逐渐让人体味出君恩无常的哀凉,深宫岁月,大抵也难得有这般静谧的时光,唯有初入紫奥城不久的三位嫔妃的欢笑依旧有青春无惧的蓬勃,
这一晚玄凌歇在瑃嫔宫中,秋夜寂寂,唯见床前灯花爆了又爆,槿汐笑吟吟道:“可不知明日有什么喜事呢,”
早起向太后请安后亦是无事,我抱了予涵与灵犀在灯下识字为乐,外头小允子喜滋滋來通报道:“六王隐妃到,九王正妃到,,”
话音未落,玉隐与玉娆欢欢喜喜带了一人进來,道:“姐姐看谁來了,”
视线中一蓝衣男子缓缓敛衽拜下,“淑妃娘娘,”
熟悉的声音如一根琴弦拨动我久违的温馨亲情,我疾步上前扶住他坐下,欲语,泪先落下了,泫然含泣,“哥哥,你可大好了,”
哥哥比病中精神了许多,神色虽还有些苍白,却也缓和了好些,他比从前略瘦些,一袭蓝色暗纹长袍中隐隐透出几许沧桑孤清之意,我上上下下看个不住,哥哥微微一笑,“我确是好了,实初也來帮我看过,已经无碍了,”他仔细看着我,“嬛儿,你比从前好看许多,”
我啐道:“哥哥就爱拿我玩笑,可见是真好了,”
哥哥见了予涵与灵犀,欢喜道:“可是我的一双外甥么,”
我含泪点头,“是,还沒见过舅父呢,”说着一一抱到他怀中,哥哥一边一个,很是疼爱,灵犀久不见玉娆,伸开手臂便要她抱,
玉隐掩口笑道:“玉娆现在抱灵犀,可不知什么时候就有自己的孩子了呢,”
玉娆红了脸,笑骂道:“二姐姐就会笑话我,我再不理你,”
哥哥抱着予涵小小的身体,唏嘘道:“仿似大梦一场,噩梦不断,醒來时甄氏又是富贵鼎盛,”他吻一吻予涵,紧紧抱着予涵身子的手轻轻发颤,“致宁若还在,予涵也可多个表哥了,”
提起嫂嫂与致宁,哥哥饶是坚毅,眸中亦盈然有泪光,玉娆与玉隐亦忍不住别过头垂泪不已,
我忍泪坐下,轻轻道:“管氏已灭,但我还是很想知道,当日哥哥身在岭南,何以突然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