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笑道:“淑妃冰雪聪明,既然都已知道,何必再來问我,”
“姐姐为何不否认,”
“如今你权势煊赫,圣眷隆重,自然有你的耳目灵通,我否认又有何用,”敬妃长叹一声,忽而一笑,“你知道了也好,免得我终日悬心为难,寝食不安,我这样害你,终是我对你不住,”
心下微微恻然,相交多年,敬妃终究不是恶人,我起身搭住她的肩膀,轻声道:“姐姐不争圣宠,也甚少与人交恶,当年华妃独大之时亦可忍辱保身,今日种种,不过是为留住胧月在身边,”
敬妃深深凝视我,忽然低下头去,声音伤感如一钩惨淡的下弦月色,“若无胧月,我余生再无任何欢愉乐趣,”她静静望着我,眼中有空茫的沉静和深深的寂寥,“你自侍奉皇上就圣宠优渥,即便失宠也皇上也不曾真正将你忘怀,你如何能明白那种隐沒于深宫中日日徘徊于寂寞的感觉,白日里,我是受皇上礼遇的妃子,而那礼遇也是客套的,并非真心实意,一到了晚上,你知道吗,我的昀昭殿有一千三百二十六块砖石,其中三十一块已经有了细碎的裂纹,这每一块我都数过无数遍,否则,漫漫长夜我要如何度过,”她的声音软弱而寂寞,在这鲜亮的秋色里如同拂过的凉风一般飘忽,透出深深的自伤与疲惫,“其实一早就明白,我不过是皇上用來制衡华妃的一枚棋子罢了,华妃已死,我若不安分守礼,只怕连容身之地也沒有了,”
我深深震动,明理克制如敬妃,亦有如此深重的无奈和沉痛,她从來不说,从來也不说,只把所有的遗恨抿成唇角永远得体的微笑,
她抬首望住我,“当年你离宫时把胧月托付与我,我自然感激不尽,自我入宫,我族人不过视我为他们平步青云的捷径,我不能如他们所愿,他们自然连我的死活也不会顾及,我沒有绝世姿容,更无子嗣可依,应允抚养胧月,一则是为自己寻个依靠,二则也可打发长日寂寞,可是……胧月这般可爱,在我心中,她已经和我亲生女儿无异……”她的声音渐次低微下去,“我从沒想到你还会回宫……”
神思有片刻的怔怔,我的回宫,何止是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连旁人的人生也无端被我打扰,然而她对胧月的爱护,真真让我感动,
我静一静神,轻轻道:“姐姐方才说我耳目众多,才知晓姐姐出入皇后宫中之事,”我轻嘘,“姐姐岂知并非我有意留心姐姐行踪,而是皇后昭然明示与我,”
敬妃微微吃惊,随即释然苦笑,“我早知皇后不是善与之辈,但她又何苦如此,”
我轻轻颔首,“是否善与之辈我不知晓,我只告诉姐姐一句,若皇后娘娘真心为姐姐好,必然不会让任何人知晓姐姐曾在凤仪宫频频來往,可风声却明白无误传到柔仪殿,,姐姐细想就是,”
她沉思,片刻悚然惊起,“皇后是故意叫你知道,好叫咱们自相残杀,”
“姐姐聪慧,”我低低叹息一声,“胧月在姐姐膝下数年,皇后如何不知姐姐有多重视这孩子,,而我身为胧月生母,回宫后必然要把女儿接回身边,只消稍稍在其间挑动,我与姐姐必定势成水火,到时鹬蚌相争……”
敬妃颓然叹息,“那末,必定是皇后坐收渔利了……”她的面上微微露出一丝愧色,轻轻道:“我并不是有心害你,我不想你死,也不愿看你失宠,我只希望胧月能多在我身边几年,可是我瞧你这样疼这孩子,势必是要带在自己身边,到那时只怕她早忘了我这个养母了……”她垂下目光,“我不过是想借槿汐一事叫皇上觉得你不适合抚养帝姬……”
许是人的私心吧,我暗暗思量,若换做是我,也未必愿把自己的一重保障拱手让人,更何况是掌上明珠、心头娇肉呢,我平心静气抿了一口茶水,“然后由皇后开口,帝姬下降前都由敬妃抚养,不许我时时探望,”
她的沉默应证了我的猜想,她的声音如投石入水后的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