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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落了一滴。我却再也不愿为此流泪了。早早就知道。即便來了甘露寺。也不是來享受清福的。既然已经知道了要吃苦。又何必再难过受些什么苦呢。
我拭一拭泪。轻轻起身走到外头。浣碧与槿汐听到脚步声。俱是吓了一跳。忙以笑容掩饰过方才脸上的愁容。道:“娘子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就起來了。”
我笑着拉过她们的手。道:“放心。我睡得足够醒。”屋外的天气比里头更冷。我的衣裳是有些单薄了。我缓缓道:“万事求人不如求己。不过是些炭而已。实在不能用。咱们明日自己上山砍去。咱们有手有脚。必定饿不死。也冻不死。”
槿汐晓得我是听到了。含笑道:“有娘子这句话。咱们还怕什么呢。正是这话。求人不如求己。”
浣碧不觉担心。“小姐还未出月子。怎么好这样劳动呢。而且小姐向來养尊处优惯了的。”
我笑笑。“再养尊处优。也是从前的事了。咱们如今有什么两样呢。”
浣碧到底不忍。眼圈微微红了。道:“小姐说这样的话。到底叫人伤心。”
我拉着她们坐下。挽起袖子。道:“我虽在月子里不能沾水。可是给衣裳上浆总是无碍的。总不能老是见你们辛苦。自己坐享其成。”
槿汐在旁笑道:“既然娘子这样说了。咱们也不能说什么。只一样。娘子身子到底还沒出月。要是落下什么毛病就不好了。所以若娘子走得动。去捡些柴火就可以。砍柴这样的重活。就交给奴婢与浣碧姑娘就是了。”
我晓得槿汐与浣碧一心一力要护着我。心下更是感激。
次日起來。一早便去山上拾柴火。正遇见静白带來两个姑子出去。见我要去拾柴火。便大喇喇道:“帮我院子里也去割一担來。”
她说得理所当然。我自然也不愿意与她起冲突和她争执。于是唯唯应了。
我第一次去。去得早。山上还沒有人。我兴致勃勃割了一大把挑回去。先送去了静白的住处。她只看了两眼。突地一把伸手掐在我胳膊上。笑道:“我瞧你是偷懒了。挑了这些來敷衍差事么。你瞧瞧这些草。哪里是能用的。”她如掐我一般一指头掐在草茎上。碧绿的汁液立刻洇了出來。她斜着眼嗤笑道:“瞧你那蠢笨样子。挑得柴草必定是后坡的。只看着高大。但水分多最不好烧。原看你一副聪明面孔。却是个笨肚肠。连拾个柴火也不会。到底是宫里出來的娘娘。五谷不分、四体不勤。是享福的命。”
她说得尖刻。我手臂上吃痛。不敢躲。亦不敢回嘴。少不得生生忍了下來。
旁边一个姑子叫莫觉的。正是静白的徒弟。忙顺板搭桥。谄笑道:“师父说的是呢。你瞧她那个狐媚样子。哪里会拾柴火。只会一味地矫情乔张作致。哄人可怜儿罢了。她以为她还在宫里头呢。想必在宫里也是一味狐媚圣上那种狐媚子罢了。”
我只木木听着。有一股酸楚之意生生逼上喉头。只木然想着。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么。怎么亦这样往人伤处去戳、毫不留情呢。我又是何处得罪了她们。
只是人情冷薄。我看得多了。亦懒得去争辩什么。
静白见我呆呆的。也不分辩。更觉厌恶。道:“去罢。我瞧了就心烦。再去拾两担柴火來。要不不许吃饭。”
我木然上山。这次记了教训。只往前坡的捡去。正割了两下。却见莫言闷头走了上來。
她打量我两眼。目光落定在柴草上。问:“这就是你拾的柴火。”
我并看不出不妥。只得答:“是。”
她二话不说。将整个箩筐翻转过來。将我方才拾的柴火全数倒在了地上。她瞪我一眼。道:“你别吃惊。你拾的那些。少不得回去又要遭静白的数落。”
我微微惭愧。低头道:“我并不晓得要拾怎样的。也沒人对我说。”
莫言头也不抬。道:“甘露寺那些人存心要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