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豆子!”炭治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能将痛得来回挣动的妹妹死死按在怀里。
在鬼血入体的一瞬间,一股阴冷的火焰席卷了祢豆子的全身,她感觉自己的骨髓要被燃烧殆尽, 剩下的只有冰冷的灰烬。
她本能地咬住了炭治郎的肩膀, 隔着厚实的冬装,一口咬破了他的皮肉。
炭治郎将痛呼死死压抑在喉咙里,溢出的只有闷哼。
不仅是直哉, 无惨也把这些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他还看清了直哉眼底一瞬间的动摇, 于是他得意地狂笑起来。
现在摆在直哉面前的是一道选择题。
选择杀死无惨,身后被鬼血侵蚀即将变成鬼的祢豆子就要跟着一起死;可如果他选择保下祢豆子,那么无惨就有机会继续苟延残喘,不光是他,数以千记的恶鬼也会继续横行肆虐。
须臾间,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想起恶鬼食人时可憎的面目,又想起少女在等到兄长归家时眼中惊喜的光芒。
好像不管他怎么做都是错的,都会留下遗憾。
最后一刻,他居然无法控制地想起一个不在这里的人,一个极为擅长对付这种情况的人。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那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身旁,侧过脸来看着他。
‘动手。’
看着那双冷静的蓝眼睛,直哉意识到, 这家伙就是这么一个一往无前, 从不为过去的行为感到后悔的人啊。
“呵, ”他自嘲地低笑一声, “你真是……”
说罢, 幻像消失, 眼前的一切重归现实。脑海中一番对话结束了, 现实里刚刚过去须臾一瞬。
他依然高举着手,将无惨暴露在阳光之下。手中的肉块逐渐消融成一个拳头的大小,而他的身后传来少女凄厉的哀嚎声。
在亲人的血味透过重重布料扩散进口中的时候,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这是在做什么?!
隐约中祢豆子意识到,自己正在朝着一个可怕的方向转化,一旦转化完成,不仅是炭治郎,还有她所珍爱的所有家人都会惨遭自己的毒手。
她在难熬的痛楚中泪流满面,种种想法胡乱无章地塞满脑袋,最后只能啜泣着说:“哥哥……哥哥,我不想死!”
炭治郎心如刀绞,抱着痛到瑟瑟发抖的妹妹,他忍不住朝着周围最信任的人求助:“直哉先生!救救祢豆子!”
少年绝望无助的求救声、少女和孩子悲痛的哭泣声、以及恶鬼猖狂的笑声,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张巨网,将直哉紧紧包围。
进退两难的困境中,他的神情却平静得可怕,唯有一双眼睛透出惊人的光芒。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这么说——”
听到他轻声的呢喃,无惨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要做什么?!”他色厉内荏地尖叫道。
他喜欢看直哉陷入困境苦苦挣扎的模样,那样会让他有一种报复成功的爽快感,但此刻的直哉非但没有挣扎,反倒是前所未有的理智清明。
这样的他,隐约间竟然真有了几分冷漠无情的天灾的既视感。
“——我救不了她,但我一定会为她报仇 。”
话音一落,他猛地握紧了手掌,影子就如同是他肢体的延伸,呼应着他的动作,瞬间收缩成一道细细的黑线。
无惨再来不及说出半个字,就被这股猛烈的力道绞成了漫天的碎肉,在阳光照射下飞快地消融成一缕缕青烟。
有腥臭的污血溅在直哉的脸上,却丝毫不显得他狼狈,只能越发映衬出那双金眸的冷酷无情。
阳光顿时大盛,七支剑爆发出灼眼的光芒。
不死已斩。
直到最后,无惨都无法理解,直哉为什么能如此果断地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