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灯火在镜子的放置下亮堂了不少, 陆瑾看准备的差不多了, 便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条约的纠缠上面,于是向齐知府作了一个揖, 快速而真挚地说:“大人,我是医者, 尽全力医治病患是我的使命,您不用担心我会胡来,因为这与我并无好处。这宁州最优秀的大夫都在这里, 还年纪比我大那么多,我没必要强出头惹这个麻烦。现在我会出现在这里,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有把握将齐公子救回来,给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只是事无绝对,哪怕我考虑的再周全,手术再顺利, 这毕竟是一条命,充满了未知,意外难以预料, 所以我要给自己一份保障。之前在江州一个病患因食用他不能吃的食物,导致身体过敏发病而亡,家属不听任何解释便将我告上公堂,告我手术不当谋财害命, 完全忘了当初我已将所有的危险提前告知于他们, 在得到他们同意之后才动的手术, 我口说无凭差点因此丧命。虽后来知县大人英明,查出给他吃这种食物的凶手才免了我的罪,可这翻脸不认人的情形我却不想再经历一次,大人,就当安我的心,相信我让我放手全力救治令公子吧。”
陆瑾说的情真意切,齐知府拿着这张薄薄的纸,手却抖了起来,最终一咬牙,签上了名字。
他并非谅解陆瑾的做法,只是扯皮下去耽误儿子的救治,而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么做。
只是在他的心里,若是陆瑾能救活儿子自然相安无事,救命之恩他记在心里,必当重金感谢。可是若儿子有了意外不幸,那可不是一张薄薄的同意书就能免除他的怒火,官字上下两张口,宁州府里他最大,也由不得这个小小的大夫。
在齐知府签下名字之后,宋槐便默默地将这份同意书收了起来,并看了眼齐知府。
陆瑾得了一份保障,于是开始准备动手,他取出让陆瑶赶制的青色手术服,一个口罩和可束紧的帽子,穿戴起来。不过他忽然瞥见杵在屋子里当壁画的季家父子,然后说:“宋槐大哥你再去叫个人来帮我,其余的都立刻出去,我手术的时候不希望有闲杂人打搅,影响我的动作。”
后一句话他对着季家父子说的。
陆瑾不介意让别人观看他的手术,学走他的方法,可是让这对父子观摩,他就是不愿意!
真够无耻的,伤害他姐姐还敢偷学他的医术,真当他是泥捏的!
于是已经快要迈出门口的齐知府立刻皱眉,回头对季太爷他们说:“你们赶紧出来。”
“阿瑾,我们至少能帮帮你,毕竟实在不放心……”大老爷讪笑道。
陆瑾冷冷地拒绝道:“不用,你们在,我更容易分心,啰嗦什么,出去。”
气地季家父子顿时涨红了脸,赶紧出了门。
这个时候,宋槐已经带着一个亲兵走进来了,接着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宋槐和这个亲兵是当初在剿匪的时候见过陆瑾怎么给人处理这样伤口的,所以一个扶着刀,一个递工具,都是训练有素,坚强坚毅之人,没有大惊小怪,全程都是闭紧嘴巴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门口,一群人焦急地等待着,其中便有在丫鬟搀扶下的老夫人和夫人,各个眼睛红肿地盯着那紧闭的门。当然还有被请出去的大夫们,已经来请罪的尹家人,所有的人都祈祷着这个年轻的大夫能够妙手回春将齐公子给救活来。
此外还有季家人,季大老爷也是真心实意地希望陆瑾名副其实,眼中焦色一览无余。而季太爷这个时候心情就微妙了些,既如同其他人一样盼望有奇迹发生,这样季家跟知府还有回旋的余地;可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成全陆瑾的名声,一旦成功,毫无疑问在世人眼中,陆家的医术便强于季家,他这一辈子钻研医术却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实在不甘心。
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季太爷的脸色隐晦不明,眼里一片阴翳。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