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太爷活到这个份上, 还从来没到过如此难堪的境地, 而且还恰恰局限在他引以为傲的医术上。
让陆瑾救人?他肯救吗?
“你们说的是谁?”知府大人忽然问。
不,季太爷忽然意识到, 陆瑾是肯救的,这是知府公子啊, 若是救活了,那是多大的恩情!到时候齐知府还会帮着季家吗?怕是知道两家恩怨后恨不得落井下石才好,所以不能让齐知府去请人。
大老爷则看向季太爷, 这该如何解释陆瑾的身份?
若不是齐公子的伤势与季家无关, 大老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提起陆瑾, 然而为了季传宇,哪怕丢尽季家颜面, 哪怕给陆瑾磕头作揖,他也要救活齐公子。
季太爷看明白了长子的意思, 终究犹豫片刻之后叹了一声道:“是老朽的一个故友之子, 听说擅长的便是疡医术,公子的伤势他也许有办法。”
“那还等什么, 赶紧去请人啊!他在哪儿,我立刻派人过去!”齐知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连忙唤人进来, 只要季太爷说了地方,立即就去请。
季太爷怎么可能让齐知府去找陆瑾, “不, 还是季容去吧, 公子伤势过重,他还能抓紧时机说清楚。”
闻言大老爷抹了一把脸,连忙朝外头走去,可刚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着父亲,说:“爹,那三件事儿我就答应了。”
季太爷狠狠地皱起眉,“救人要紧,稍后……”
大老爷却直接反驳道:“人命关天的事,再稍后就晚了,儿子不孝,请爹原谅。”说完,他便匆匆而走,一路往常来客栈赶去。
这个时候陆瑾已经歇息了,两日前他担心焦急地从江州赶到宁州,惊魂一夜救下陆欣,直到傍晚送走了季传明夫妇才真正歇下来,所以累得很。
江州的大军已经接到圣旨,今日该启程回京了,而且恰好会途经宁州地界,算算日子三天后就能到达,陆瑾只要到时候赶上就行。
是以他还有三日跟季家做个了断,时间倒也充足。
他已经打算好了,明日一早就将放妻书和状纸一同递到知府衙门,并在开堂审理之前,将状纸写上几十份,贴到市集、酒楼、船坞……那些热闹的地方,这个时代的百姓无聊的很,稍有风吹草动那必然引起轰动,更何况季家在当地太有名,等开堂了,不愁没有围观的百姓来凑热闹。
这么阴私恶毒的事要是摊到明面上来,看看季家人今后出门怎么见人去!
不是要脸吗?行,让你们的脸更大一些,争取走哪儿被人指哪儿。
陆瑾这么一边想一边就睡着了,然而好梦之中却忽然被门口的敲门和呼唤声给叫醒。
“陆大夫,季家季容过来请求见您一面,您是见还是不见?”
这个时候,三更半夜?
陆瑾纳闷着就算来妥协的也不该是现在,不过他还是穿了衣裳起身去见大老爷。
然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看着紧张地满头大汗的季大老爷,陆瑾冷笑了一声,果然,季家若不是走投无路根本不会来找他。
“季老爷,若是您,这个时候您会去吗?”陆瑾反问一声。
大老爷神色憔悴,这近两日的折腾让他的精气神失了不少,陆瑾带着嘲讽的问答虽让他心里不是滋味,可是来的路上他已经做好了被奚落的准备。
“阿瑾,千错万错都是季家的错,我们认了,可人命关天,实在耽搁不起,你若有什么条件直说,我一定答应。”
让陆瑾救人就是不答应任何条件他也会去,一条人命,陆瑾不会拿来作为跟季家人博弈的工具。
“我只有那三个条件。”陆瑾说。
大老爷点点头,来时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都依你,明日便让人搭祭台。”
“那就走吧,宋槐大哥。”陆瑾回身喊了一声。
宋槐已经提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