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穿好,就冲过去捡碎片,边捡边气恼地斥责道:“你能不能小心些,这可是林妹妹给我的茶盏,就这么一个了,你还给我摔碎了,我上哪里去找别的……”
捡完碎片,一抬头,他就见到袭人的脸色白的吓人,心又软了软,对着里面喊道:“麝月,你袭人姐姐身体不舒服,你来扶她一把。”
麝月掀了帘子进来,将手里的篮子放在桌上,拉着晴雯的手臂,关心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袭人一把抓住了麝月的手,急于求证似得问道:“麝月,他们说王善保家的死了,是不是?”
“是啊,”麝月点点头,道:“她自己脚滑了一下,掉进了水里,等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袭人紧紧的手指攥紧,上面的指节都发白了:“那……那王善保家的在落水之前,是不是碰到晴雯了?”
麝月又点头:“是,是有这个说法,晴雯现在是林家奶奶,她和林姑娘来看二奶奶,肯定要去老太太那里问安的。这事儿鸳鸯和我说了。”
袭人既心虚又害怕,整个人都有些惶惶然:“他们说,是晴雯回来报仇了,是不是?”
“这话可不能乱说……”麝月来没来得及安慰她,已经将碎片放在绸子里的贾宝玉就转过了头,有些讥诮也有些严肃:“王善保家的掉到水里的时候,晴雯可不在现场?她如今可是林家的奶奶,不是能被你们合计着赶出去的小丫头了,要这么毁她名声,你看林家会不会放过你。”
什么叫被她们合计着赶出去的小丫头?有这么糟践人的吗?
袭人没有说话,麝月先不满了。当时晴雯那件事,确实处处都透露着古怪,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去二太太那里告状的,也不是她撺掇二太太将晴雯赶走的,那一晚,她自己都被吓死了。
她拉下了脸,道:“二爷,有事说事,你不想叫晴雯无辜担上不好的名声,怎么也不给我们想想?我敢对着老天爷起誓,晴雯那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然就叫我天打雷劈。”
贾宝玉缓了一口气,对麝月道:“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牵扯进去。”
袭人听着他们的话,就觉得句句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她知道晴雯被赶走那晚,宝玉心里就在怀疑他了,那会儿他说的话,是直接对着她来的,比现在的话还要狠。当初若不是她用自己愿意先去死这样的话混过去了,只怕宝玉会因着那事儿恼她很久。
她以为这事儿会慢慢过去的,可原本奄奄一息的晴雯又慢慢好转了。她不仅好转了,这日子还越过越好,后头直接成了皇后的义妹,嫁给了状元郎!她这么费尽心机能得到的荣耀,也就是给宝玉做个妾,结果人家倒好,出去后直接成了状元娘子?
这叫她怎么能甘心?
可这不甘心就能怎么着?她又没有晴雯那样的本事,宝玉是她能够够得着的最好的选择了,若是连宝玉都抓不住,万一晴雯要报复她,连一个护她的人都没有。
就这么着,她一面忐忑地瞧着晴雯从七品孺人成了五品宜人,享受着她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荣光,一面越发上心地伺候宝玉,丝毫都不肯放手。
府里对晴雯的尊敬和看重她都看在眼里,所以但凡晴雯上门时,她都低调地躲在怡红院,决不轻易地出现在晴雯眼前,给自己惹麻烦。
可就算这样,王善保家的那个传言还是传出来了,这真是叫她怕的心都在打颤。
袭人就这么自己吓唬着自己,越想越害怕,她的额头上都是密密的汗水,没过一会儿,她只觉得肚子都疼了起来。
麝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安慰她道:“你也别想太多了,先好好歇一歇吧。”
袭人没接她手里的茶盏,只是捂着肚子呻、吟出声。刚刚没觉得,这会儿倒是觉得小腹越来越疼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剥落似的。她再也忍不住了,这呻、吟呼痛的声音就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