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陪在末座的管事见许盈一行人走远了,简直瞠目结舌。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忍不住喃喃自语:“小郎君是如何知晓的?”
许盈念到的账目自然都是有问题的那些,这一点他心中有数。
可是为什么啊?
管事们捞好处几乎每个人都有,这做账的事自然也人人都有参与——或许要除开郭虎,郭虎也会借用职务之便弄些好处,但他有分寸,从没有因为远在豫章无人监管就越过界去。
也是因为郭虎的这一举动,他就被其他管事和典计排挤了。在一个大家都干坏事的环境里,你一个人出淤泥而不染是得不到赞扬的,反而要受冷嘲热讽。大家都是这样,你一个人伟光正算怎么回事?是显得你品德高尚呢,还是打算找到机会就告状?
其他人成了同伙,自然不担心告状的事,但郭虎没有同流合污,这就让人忌惮了。特别是他父亲还是郎主心腹,他若是拿住了谁的把柄往上告,估计就要倒大霉!因为这个,其他人捞好处、做账、收拾首尾时都是避着他的。
众人很清楚,他们弄出来的账册不敢说天衣无缝,至少是经得起查看的。除非新来的小郎君身边有再精明不过的参谋,不然就糊弄的过去了——至于说为什么不做个天衣无缝的账册,任谁来都经得起查...他们倒是想,可是做不到啊!
还是那句话,每一笔账其实都不是独立存在的,必然与其他的账有或大或小的牵扯,不可能做到动了手脚之后修改到天衣无缝的地步。真要是能做到,那也不是一般人了,根本不必做个小小管事。
只是存在问题不代表看得出来,三柱结算法是单式记账,查起账来没有太大技术门槛,同时又对天分要求很高。就算没有经过太多训练也可以查这种账,但如果对账目没有特别的敏感,能够在众多零散、琐碎的账目中凭感觉发现账目与账目之间的联系,敏锐地洞察出不对劲的地方,那就得随便做账人糊弄了。
在邹大为首的东塘庄园管事看来,他们现在做出的账目已经足够应付了!但出乎意料的是,一下都没挨过!而且不是
被许盈身边的‘谋士’给参破,而是许盈自己一眼看穿——要知道许盈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个七岁(实岁六岁)稚童,遇到这种情况简直让他们怀疑人生。
许盈过去也有早慧的名声传出来,他们有些人是知道的。但早慧归早慧,现在却不是早慧,而是像妖怪了!小孩子是有一些从小就特别聪明的,但小孩子的聪明和成年人的聪明是不一样的,许盈刚刚的表现显然超出了大家对‘早慧’的认知。
陪末座的那个管事还在喃喃自语,怎么都想不通的他忽然看向郭虎:“是不是你!?”
郭虎也吃惊来着,他知道其他管事典计避着他捞了很多,但其他人都防备着他,所以他光光只是知道,却抓不住什么把柄。事实上,要不是这次要给许盈报账,他都没办法见到这么齐全的账册。
平常他要看账册,如果是其他人把持的部分,哪怕他理由充足,那些人也有理由推三阻四呢。
刚刚听其他人报账,他意外地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出肉脩八百枚得钱三万’这一笔,本来庄园里的肉脩是归他卖出的,但邹大说他认得一个军中知事要收肉脩,价钱比外头要强,于是这笔买卖就归他料理了。
一枚肉脩大约是十斤,郭虎当时和行商谈好的价钱是七钱一斤,八百枚肉脩就是五万六千钱,三万就差太远了。不过这笔账后也有话说,对方还支付了三十匹绢,这些绢后来和另一些交易中得到的绢一起入库了。
但问题是这笔入库账中算不到这三十匹绢!
郭虎最近刚刚查过库房,看过一些入库账,所以知道这一茬儿!
也是因为注意到这笔账有问题,他才会脸色变了——他变了脸色并非因为其他管事捞了太多好处,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