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看着锦盒中属于自己的那支缀珠簪,只想拿人手短,自己既已收了礼,那不管是打马虎眼,还是布迷障雾,自己都要仔细帮阿姐和谢钧哥哥作好暗度。
谢家不同于寻常的簪缨世家,父皇对其极其倚重,更欲姻联下嫁爱女,除了她,宫中其他姐妹依持身份也都可以成为嫁予人选,却唯独阿姐……
阿姐母亲是凉族人,如今凉族虽已全然覆灭,却仍被父皇防备忌惮。
只因文帝、慧帝时,国君皆娶凉女为后,而朝局也由此动荡,外戚干政揽权,宁氏宗族势单,大醴更险些覆灭。
虽都是些陈年旧事,可当下大醴后宫中早有不成文的规矩,立后立妃,隔非凉女。
也因此,大姐姐生母瑛贵人在世时位份并不高,因其为救母后落水而意外殒命,这才给阿姐无意争得中宫抚育的机会,也算成就了一片未来前途。
只是父爱母爱,尊崇恩宠能有,至于联姻固权,父皇则又是另一番思量。
可怜谢钧哥哥与阿姐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却因些前朝往事,只能这般偷偷摸摸,不见光日。
宁芙心疼姐姐,便主动提议为他们作掩护,她来往将军府频繁,故而外人眼中,皆以为大醴最受宠的五公主早已将主意打在谢家。
于是,无论是宫中姐妹,还是玉京城内的名门贵女,都再没有待嫁女会将心思放在谢钧身上,徒生与五公主抢人的妄念。
待将来时机成熟,加之谢钧哥哥累立战功,凭功求娶阿姐,未必就是不可能之事。
而这些,目前只是他们三人间的秘密,为了稳妥起见,眼下就连言笙和二哥都对此并不知晓。
谢言笙方才去外敬酒,这会儿一回来就看阿兄和芙儿正悄悄说着小话,她将两人互动看在眼里,早已见怪不怪。
“芙儿,阿兄惦记你都比惦记我多,我可在宴席前就看到他藏的那两支钗了,真真好看极了,不像我,勉勉强强沾沾光,才只得到一支。”
谢言笙不知道,宁芙其实也只有一支,给宁蕖的那一支,早被她小心收在袖间。
宁芙看了谢钧一眼,算是又帮他作掩一回。
于是弯唇启齿,揶揄说道:“那既有了一支朱钗,便要时常记得带,好不负谢钧哥哥的一番心意,等下次你着女装时,我定耳提面命地提醒你。”
一身盔铠,或是爽利男装多潇洒,谢言笙早穿不惯繁琐又裾袂宽大的罗裙,忙摇头推拒。
“算了算了,你若喜欢的话,我这支你也尽管拿去。”
宁芙但笑不语,就知道这话能把言笙噎住。
……
等到宴席结束,谢钧看宁芙酒劲犯起,眼神混混沌沌,连向外迈步都隐隐悬浮。
他眼皮一跳,实在放心不下,于是亲自送人出府。
眼看夜深寒意渐浓,他命人寻来一厚实斗篷,帮宁芙从肩头披落,拿她当亲妹照顾。
之后又特意交代言笙,吩咐她亲自跑一趟,将宁芙安全送回宫去。
见言笙答应得好好的,谢钧这才重新进府,相送其他宾客。
可他人一走,宁芙却转口不依,非要坚持自己没醉,不要谢言笙随跟。
谢言笙艰难把人扶上马车,自己又骑马相送了一段,见公主一直掀着布窗帘,探头坚持叫她回去,于是难言有所犹豫。
眼见此地离着宫门也就相隔了一条街,谢言笙松口问她,“芙儿真不要我送?”
宁芙态度十分坚决,不想总被特殊照顾,“不用……你快回去就是,我只喝了两杯酒,根本就没醉。”
谢言笙方才在宴席上忙着待客,未有空饮酒,因此也并不知晓桌上新酒的劲头如何,她还只当芙儿喝的,就是平日里两人私下常饮的那些。
如此来说,两杯而已,应不会醉得太深。
谢言笙终于点头:“那好,我就送到这,夜深露重,芙儿快把帘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