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酉时开场,宁芙一直与其他官眷一起坐于雅亭叙聊,待谢言笙进来招呼进场,她这才得到机会见到阔别数月的谢钧哥哥。
她身份尊贵,自落上座,位置左挨言笙,右边就临着谢钧。
与谢伯伯打过照面,又被礼敬一拜,宁芙忙上前把人扶起,简单寒暄两句后,这才得空坐闲。
刚坐下吃盏酒的功夫,就见谢钧终于得空从宾客把酒交觞之中抽身而出,待人坐落在自己身旁,宁芙还没主动开口,谢钧便趁旁人不备,悄悄从食案下给她递过两个锦盒来。
宁芙嘴角隐着笑,表面端坐,手袖下却在避人偷偷拆着盒子。
边拆着,她小声开口,熟稔感十足,更没任何顾忌,“谢钧哥哥,三月多不见了,你好像又黑了不少。”
她和谢钧从小熟识,两人之间实在不必拘缚虚礼,玩笑话更是脱口就出。
当下眼看谢钧闻言后明显愣了一下,宁芙不禁幸灾乐祸地抿唇想笑。
这事还是溯源到他们小时候,谢钧自小生得肤白玉面,模样看着就像是个粉琢玉雕的小姑娘,而偏偏宁芙幼时肌肤显黑,两人待在一起时,常被一干长辈玩笑着趣乐。
所幸,长大后她肌理被养得愈发皙润,又白又嫩,摸着似能掐出水来得娇,而谢钧则因不喜自己面容过于秀气,时常大中午站于炎日之下暴晒,长此以往,他肤色干燥如麦,被晒灼得再变不回来。
虽显足了男子气概,却总引宁芙的记仇逗笑。
“我长途跋涉给小芙儿带回礼物,不想竟是如此吃力又不讨好。”
谢钧啧啧摇头,而后故而烦忧地喟叹一声。
宁芙才不理他,这会正巧将两个盒子拆开,她垂眸一看,见是里面装着两支精巧发簪,款式虽相近,但簪头图案却大不相同。
一支是杏叶缀靛珠,另一支则是青碧绿荷芙蕖连簪。
都是好玉,成色皆上乘。
宁芙落指触了触那玉雕芙蕖的其一叶片,微笑了然,“都不用问了。我自知哪支是给我,哪支是给阿姐的。”
芙蕖生花,占了她闺名一字,也占了大姐姐一字。
只是一芙一蕖既分开,那便不是一花。
那支青碧连簪,他是送给自己心中独有的那株菡萏。
谢钧不动声色,垂目吃了盏酒,而后目光平视在前,掩饰着问:“她,可有书信予我?”
宁芙瞥了下眼,实难见到谢钧哥哥这般透窘又不再在的模样,她忍忍笑,故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学着他方才的模样,自顾自地又给自己盏了杯酒。
谢钧看过去,见状蹙了下眉,刚要阻她再喝,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公主已痛快地举杯一饮而尽。
今日上桌的酒烈,可不是公主寻常可喝到的果酒可比,此酒入喉味道虽并不干辣,可余留的后劲却很足。
“芙儿,你……”
谢钧刚要出言提醒一二,却见宁芙正好转过头来,目光透着狡黠言道。
“好啦,我不故意惹你心焦了,阿姐先前便传来信,归来日期正好与你相对,不过你们脚程更快,比预计回京的时间早了不少,所以大概还要再过四五日,就能等到皇祖母携着阿姐从佛寺回宫了。”
话题就这样被岔开,谢钧满心都在盼着能早日与宁蕖相见,便忘了提醒这酒的后劲问题。
当下只为旁思量出声,“太后回宫,陛下定会派人提前去接。”
宁芙点点头,随口说:“想来定是我二哥去了。”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此番三国联合军演更是由他一人督办,自是辛苦万分,如此,寻常事务怎能再操劳殿下亲为?”
宁芙看过去,见谢钧敛神定睛,面上一副认真模样。
他继续道:“我回京正值闲暇,自当为君分担。”
“……”
简直司马眧之心,人人皆知啊。
宁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