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迷人眼, 同样也能掩盖许多东西。
谭昭掩下眸中的深思,露出了一个非常虚伪的笑容:“我区区一介太医, 先生或许太高看在下了。”
“先生当真这么觉得?”
殷娇:……这俩凡人,先生来先生去的, 一个比一个精,这么说话她都替他们累, 好气哦,要不是为了保持天真烂漫的人设,她指定将两人各打二十大板好叫他俩说人话。
“自然不是, 先生难道听不出这是婉拒吗?我钟焕虽不是什么大人物, 却并不喜欢跟不信任自己的人合作。”谭昭这话,说得可真是有够直白的。
张良什么人啊,要搁十多年前,他指定拂袖就走,但现下他已经不是冲动的少年了, 即便被人拒绝, 他仍然能给出笑容:“不喜欢, 并不意味着不能, 不是吗?”
这话,显然并没有否认不信任这这点了。
谭昭点头:“那倒是, 只是我很少做这种麻烦事,先生准备怎么说服在下?”
“先生可以唤我子房。”
谭昭从善如流:“子房也可以唤我疏之。”
“疏之,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一旁的殷娇忍不住抬头看钟焕, 鲛人的审美和人族自然不同,她看不出人族的美丑,但却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拥有一双非常透彻的眸子。
这是一双没有权欲的眸子,同样它的主人自信而强大,并不畏惧任何艰险。
“你不是第一个。”
张良听到肯定的回答,唇边弯起轻微的弧度:“良虽不明白疏之效忠秦廷的缘故,却明白疏之是个通透人,这场风雪下去,城旦们本就劳苦,如此苦寒,死伤何止数万人,疏之忍得?”
完全精准命中他的软肋,谭昭故作轻松道:“既是见不得,那我闭上眼睛不就好了,你知道的,这份罪孽怎么落都不会落到我的头上,不是吗?”
这番话一撂下,张良立刻起身:“那便当良未曾来过。”
说着便走,殷娇紧随其后,眼瞧着人就要走出帐外了,谭昭终于忍不住抚了抚额,低声喊了一句:“子房当真是好胆量,出去就不怕被秦兵生擒吗?”
张良还是那一副温润贵公子模样,闻言心情显然不错,他转身,回了个礼:“这不有疏之在,良又何必烦忧这些呢。”
殷娇:……还不如先生来先生去呢!
谭昭莞尔,这货显然是算度着人心来的,哎,他这该死的温柔。
系统:容我说一句,你袖手旁观真的没毛病。
[可你不是老说我有毛病嘛。]
系统:哦,那倒是。
谭昭保持缄默,见两人走回来,随手抛了个阵法在帐内,这才开口:“那些逃役之人,现下如何了?”
“身上黥了字的,乱世求生,总比旁人艰难些。”
这就是有了去处,谭昭瞧三人行变成二人行,终于没忍住:“张戌居然没跟着你,倒是稀奇。”
张良莞尔,他此次北行,一是为打探消息,二为营救张戌,却没成想救了一位神秘的姑娘,牵扯出了这么大一桩事情。
暴秦不仁,对六国遗民几番横征暴敛,张良虽早猜到会有报应,却没想到这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他同样希望暴秦被推翻,却并不希望是建立在践踏人命的基础上。
有些事情,注定需要人牺牲,但如此庞大的数量,实在令人不耻。这样的手段,同暴秦又有何分别!不过是打着正义的旗号,为己私利罢了。
“那日与疏之分离后,我们原本要往回走,却遇上了一桩事。”
“什么事?”
说话的是殷娇:“祭坛,有人设下祭坛,以人命发下宏愿,希望天降大雪七日七夜,昼夜不歇。”
“你们没阻止?”
“阻止了,但发现得太迟了。”
谭昭心里回了一圈,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