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二马并驾的马车从官道上粼粼而过,这马车车厢装饰华丽,镀金的宝顶上插着一面太极双鱼旗帜,迎风猎猎招展。
妙芜在车马的颠簸中睁开眼睛,从雪白的狐裘中钻了出来。好不容易立脚站稳,仰头四顾,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处足有床榻那般大马车车厢,车厢内金雕玉镂,锦席铺就,富贵堂皇。
妙芜心里寻思,嗯,王富贵果然是王富贵,还是这么富贵逼人。
车厢正中央放着一只黑沉沉的乌木棺材,白衫黑袍,发束金冠的青年倚棺而坐,单手支在棺盖上撑着头,另外一只手随意地垂落在身侧,手上捏着一只万柿如意花纹的红色荷包。
估计是因为时常被主人拿在手里把摩,荷包的边角起了一圈毛边,有些脱线,系绳上连缀的黄色万福穗子已经褪色。
看来距离上一个剧情的时间节点已经过去很久了啊。
妙芜感叹。
像是有些近乡情怯,又或许是怕看到什么让自己伤心的场景,妙芜的视线,一直到最后才落到青年脸上。
谢荀眼前蒙着一条二指宽的黑纱,他的容貌和少年时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比少年时更苍白、更瘦削了许多。
妙芜心头不由有点酸涩,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啊,为什么瘦了这么多?
她的视线在谢荀面上流连,忽然在他眉间定住——他眉心中间有一枚红色的印迹,同上次在梦境中看到的一样,大魔头萧恨春额间也有一个这样的印迹。
妙芜恍然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个幻觉。
难道那竟不是幻觉?
难道后来谢荀真地用这副血肉之躯和灵魂同狐仙庙结了契?
妙芜的目光重新落在谢荀身边的乌木棺材上,仔细看了眼木料,赫然发现那木料竟是最上等的阴沉木。
这棺材中,到底装着谁的尸体?
一个答案赫然浮上水面,又被妙芜强行压了下去。
这时马车外忽然传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
“谢、谢公……公子,到了您说的那个茶棚了。”
马车缓缓停下。
谢荀放下撑着头的手,手掌轻缓而温柔地拂过棺材盖,指尖落在棺材盖边缘,轻轻一推,露出棺材中静静躺着的
少女。
小黄狗“汪”了一声,抬起两只小爪子扒住棺材,探头往里望。
借着小黄狗的视线,妙芜心中的猜想终于落实——竟然真的是那个穿书者。
她,死了。
虽然人已经死了,但看得出被放进棺材前被人精心装扮过,发丝柔顺整洁,衣衫上一丝褶子也无。在鬓角佩戴的鹅黄色小绒花,脸颊上淡扫的胭脂,还有唇上轻点的口脂的映衬下,让人恍惚觉得她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醒来。
然后,温柔而娇糯地唤上一声:“小堂兄。”
谢荀手指摸索着摸到她鬓旁,轻柔地替她压了压鬓角细碎的头发,低声道:“不要怕,这阴沉木棺需要九九八十一颗金刚舍利镇棺,我已经收了一半了。”
“如果翻遍三十七座皇觉寺还凑不齐……”他说到这里轻轻一笑,隐约有些少年时春风化雨的明媚模样。
“就让那些老秃驴原地坐化好了。”
阴沉木,金刚舍利……
妙芜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谢荀外出的一月间,她被罚到藏书楼整理典籍,期间看了不少胡七八糟的书,其中有一本书提到,如果用阴沉木棺材盛装尸体,再加上金刚舍利镇棺,可保尸体永久不腐。
马车外等候的人久久等不到回应,内心惶恐,又靠到车帘边重复道:“谢公子……您说的那个茶棚到了。”
谢荀“嗯”了一声,微微起身,长臂伸入棺内,将少女打横抱起,从狐裘上抓起一条白纱展开,仔细地遮在少女头上。
外头等候的人适时打起车帘,头压得极低极低,一点眼风都不敢往青年和他怀里抱着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