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闲再次醒来时,阳光再次从天花板破洞的洞口倾泻而下。就光线的角度看来,太阳应该刚升起不久。
怪物的尸体横在阴影中,温暖的光洒在破败的机械和白骨之上,有种奇异的平和感。
可惜他的状态一点都不平和。
体力恢复了些许,身上的高热却丝毫没有退去的迹象。汗水不停从毛孔钻出,阮闲呼吸急促,口干舌燥,冷得直打哆嗦。他裹裹身上的塑料布,乏得只想来个回笼觉,然而理智毫不留情地敲醒了他——身体状况绝对不正常,再这样下去,他只会越来越衰弱。
尽管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进食过,饥饿几乎被焦渴压得不剩多少存在感。
阮闲甩甩头,强行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被过分放大的听觉第一次派上用场。水流涌动的汩汩轻响涌进耳朵,附近有活水,并且就在百米之内。极其幸运的是,它也不是来源于上方地表或者更深的地下。
希望不是墙内管道发出的声响。
身上的塑料布换为尸体的外套,罐头和提灯放进脏兮兮的腰包,两把尚完好的武器别上腰包系带。阮闲做好准备后,双手支起根中空的塑料硬管,试图站起身。
多年没有成功站立过,身体又实在虚弱,阮闲还没来得及伸直双腿,就干脆地摔上地面。
疼得磨了十来秒的牙,他悻悻爬起来,再次尝试站立。然而技巧不足的前提下,塑料管无法稳稳支起一个成年男人的大部分体重,撑地的那头瞬间打滑,这回阮闲直接跪在了原地。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每次都是趴着开始,趴着结束。敏感的触觉没起到任何正面作用,痛得他连砸地泄愤都不敢。
两条腿的确完好无损,硬件没问题,只是神通广大的阮先生急缺一册人类双腿使用说明。这番尝试估计无法帮他迅速站起来,只能让他把自己摔成一盘拍黄瓜。
阮闲瞪了眼手边伤痕累累的塑料硬管,决定曲线救国。
一个半小时后。
气喘吁吁地拄着两根临时组装的拐杖式支架,阮闲勉强站直身体,向破败大厅的某个角落走去。这一通折腾差点耗干净他最后的体力。
犹豫几秒,阮闲腾出右手,把罐头从腰包里掏出来,带有微笑的那面朝向自己。
“别说爬回地面,来个台阶都能要我的命……你说,他们总不至于闲的没事乱改一通吧。”
低语没能在空旷的地下废墟中产生回音,没人回答他。阮闲勉强笑了笑。
早已废弃的大厅原本处于地下二层,高度有七八米。就凭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如果没能及时找到补给,绝无可能从坠落洞口回到地面。
别的路也不畅通。阮闲记得整个实验建筑的平面图,哪怕是从这个大厅正常出去,回归地上的路也不短。更别提门大多被废墟掩盖,空隙里只有深不见底的漆黑。
好消息也有。
看大厅状况,十二年过去,这里的布局没有太大改动。这个地下空间原本用作存储和观察,也划出了一小片居住区域。作为其中最为特殊的一名住客,他的房间设备十分齐全,应该不会轻易改作他用。
包括连接独立供水系统的盥洗室。
他听不出水声的确切方位,但大体方向的确和自己曾经的住所一致。
阮闲很快摸到了最外侧的大门——的确还是记忆里那扇门,只不过它关得死紧,连条缝儿都没留,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毁坏掉。阮闲拂过门边的枯藤,四处按了按,勉强摸到个接近识别器的东西。
他顺手抹了抹上面厚厚的尘土,硬质玻璃后面透出一丝蓝光。
先不说这玩意能不能用,不改布局还好说,这里整整十二年不升级安全系统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来还是得钻隔壁的走廊。”阮闲冲笑脸罐头叹了口气,将手收回。“希望昨天那个东西没有什么亲戚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