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那个…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一次次的跟他借钱行,反过来谁能借给他一分?遇上什么事儿,谁能帮他?他住院了,谁想着来看看他?谁又来伺候他?还不都得是你们!啊?他咋就不明白呢?钱,不给你们不说,净往外攘了,借的借给的给,到头来他自己手里没存下一个子儿,他咋想的呢?王八犊子!他咋不死了呢!”高秀枝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这个人呐,对咱们狠着呢!”
“他借给小江钱了吗?”我问,小江是我四大爷的儿子。
“借了吧?那还能不借?谁奉承他两句好话,他就找不着北了。你说说,小西大前年跟他借钱时也说给他高利贷的利息,这不,到现在不但利息没见到一分,连本金都要不回来了,那叫三四万啊,三四万!不吃不喝得存上多少年啊,这又往外借,挣钱那么容易吗?他这个人啊!可说他什么好呢!”小西是我小姑的小儿子,我的小姑有三个儿子,那两个儿子都在我老家的银行里担任要职,小西早先也在银行工作,可他却早早辞了铁饭碗四处游荡,正业不务,听说隔三差五的还得惹些是非,气得我小姑和我小姑父也因此早早过了世。“啊?自己的两个哥哥那么有权有钱都不帮他,那么多有钱的叔叔舅舅们也不愿意借钱给小西,为什么啊!佟仁也不想想!”高秀枝越说越来气。“你五大爷,你八叔哪个不是百万富翁?他们为什么也不借?谁不比他聪明?都知道那小江小西不着调,挣一个花五个,哪是那过日子的人啊?还开砖厂?哼!我看还没等那砖投胎呢,钱早就让他们败霍光了,到时候怕是连裤子都得赔掉了!还能给他利息?!”高秀枝说。“唉——竟天天舔着脸说这些年就靠他放高利贷来养活咱们,养活这个家,他简直就是放屁啊!”
“这次他又借给小江多少啊?”
“我哪儿知道,他们在那屋里说话,我就听了那么几耳朵,他的事,啥时候跟咱们说过。”
“是啊,他的事啥时候和我们说过,妈的,他怎么不死过去!”我心里恨恨的重复着高秀枝的话,我太恨佟仁了,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才好。俗话说贪小便宜吃大亏,佟仁就是典型的丢了西瓜捡芝麻——他借出去的钱,给回来的利息不够买仨瓜俩枣,本金却是遥遥不知归途,几年都要不回来,害的他一次次往老家跑,他咋就不长记性呢?唉!我们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什么都不能排解我们心中长久的怨恨。高秀枝说的没错,佟仁动不动就说这个家一直是他放高利贷养活着,可我就没见他往家里买过粮买过油,也没见他给我们买过衣服买过鞋,更别说看到他的一分钱现金,我们只知道他借给他侄子外甥的钱经常要不回来,气得他在家里时不时的破口大骂,不知道他骂给谁听,反正借钱的人是听不到的。
“啊,这次来住院,一寻思也得花个万八的,我问他带了多少钱,他说他就有三千,你们听听,那是人话吗?三千?够个屁!啊?他说他没钱了,我真想问问他这些年他那些钱都哪去了?唉,可一看见他生病了那可怜的样儿,我也没问出口,还给了他两千,要不然他就拿着三千块来了,剩下的还不是想让你们花?告诉你们,你们先垫上可以,等他报了销让他还你们,一个子儿也别替他出。”
“嗯。”我点点头,真是越听越让人生气。
“你说他这次住院得花多少钱啊?” 高秀枝问。
“今天下午我到护士那问了问,已经花了三万多了。”三月说。
“啊?是吗!”高秀枝听了,楞了一下,不一会儿放缓了口气。“这么大的病…”她沉默起来,刚刚满面的愤怒变成了担忧,我知道,说到底她还是在意佟仁的,女人,终究狠不下心来,不管嘴上有多厉害,心还是软的。“唉,爱多钱多钱吧,能治好就中,钱算什么呀,放在那就是一张纸,是吧?”她又说。
“是。”我又点点头。
“你们也别生他的气了,这钱,他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