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手指向上伸了伸, 又颓然落下,弘晖苦涩的牵了牵唇,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额娘, 对不起, 是孩儿不孝,以后不能孝顺您了……”
“不要!额娘不允许你说这种胡话!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乌拉那拉氏皱眉揉搓着弘晖的手,却发现怎么也暖不起来, 她脸色一白, 拿帕子遮住口鼻, 眼泪止不住的滴落。
“好, 都听额娘的,儿子会好起来的。”弘晖看着她,笑的温柔,仿佛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那笑意渐渐淡去,仿佛夕阳余辉在天边徘徊着、留恋着人世间。
“额娘, 阿玛……, 先生”他小声呢喃着, 不知不觉缓缓闭上了双眼。
“弘晖?弘晖!!!”乌拉那拉氏浑身一僵,感到自己被寒冰封住,无法呼吸,不敢呼吸。
半响,她尝试着伸直僵硬如冰的手指, 却发现掌心握着的小手比她的心还冷,她深吸一口气,颤巍巍伸出手探向弘晖的鼻尖,却在半途猛的抽了回去。
她扭过脸, 朝门外大喊道:“太医!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太医闻声急急奔来,还不待请安,就被拽到床前,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面无血色,胸口一丝起伏都无,他心道不好,急忙跪到床前诊脉,又探了探鼻息,片刻后,他哆哆嗦嗦后退两步,匍匐在地:“四福晋请节哀!”
这一刻,时间凝结成天堑将人们隔离,刚刚还亲密说话的两人,如今只能遥遥隔岸相望。
屋内安静了一瞬,随即便传来乌拉那拉氏凄厉的哭嚎:“不!!!我的弘晖,不会的!怎么会这样?!你一定是诊错了!”
可太医却只是跪趴在那里,不断重复着:四福晋请节哀!
乌拉那拉氏转过头轻抚着弘晖的面庞,又哭又笑道:“弘晖,你不要逗额娘,你快醒醒,快醒醒啊!额娘不逼你读书了,以后不用早起晚睡,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不好?好不好?!弘晖?弘晖你回答额娘啊!”她轻轻摇晃着弘晖的肩膀,泪雨洒在他的脸庞,床上小小的孩子却始终没给她任何回应。
她颤抖的伸出食指,缓缓探向弘晖鼻息,忽的瞪大了双眼,随即转身扑向跪在一旁的太医,毫无形象的跪坐在地、拽住他的衣服用力摇晃捶打:“你是开的什么药?治的什么病?你还我弘晖!你还我儿子!我的弘晖啊!!!”
太医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任由乌拉那拉氏捶打:“四福晋恕罪,福晋节哀,大阿哥年幼,身体底子薄……再是养的如何精细,也难免易得病症,这次的病症变化无常,十分凶险,就是大人也很难熬过去,更何况是个孩子……四福晋节哀。”
乌拉那拉氏怔怔的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口中喃喃的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的晖儿,为什么?!!”
一屋子的人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齐齐跪倒在地:“福晋节哀!”
屋内哭声震天,乌拉那拉氏却好似听不见一般,全无反应。
付嬷嬷痛哭着扑过来扶住乌拉那拉氏:“福晋节哀!福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本以为是普通的暑热、饮食不调,谁能想到竟这般严重,福晋,您可千万要振作起来,府里的事务还需您做主,大阿哥的后事还需要您操办!”
可任她怎么说,乌拉那拉氏都只呆呆的不言不语,仿佛失了魂。付嬷嬷长叹口气,擦了擦眼泪,与绿水绿梅合力将乌拉那拉氏架到隔间的软榻上躺好,嘱咐丫鬟们看好她,这才回来对太医道:“如今突逢大变,福晋受了刺激无法理事,还请太医将脉案、方子、药渣等都留下,您且回房稍事休息,老奴会将此时报于府中长史,回头请他与您一道回宫复命。”
太医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拱了拱手,什么都话都没说便退出去了。他心中也十分复杂,一时回想自己的诊断有无疏漏,一时哀叹怎么今儿自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