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取名是大事, 贾珠在祠堂给贾兰这一取名,没多久便传进了贾家后宅去,王熙凤听了便暗道不好, 贾母的脸色也不好起来,唯有王夫人不知是不愿往那儿头想还是如何,倒是说这孙儿果然是个合其父的。
这辈子邢夫人和王熙凤的关系好了许多,加之王熙凤身子又重, 迎春等也跟着她一道儿住,邢夫人也沾不到管家事,闲来无事倒是爱到梨香院坐着。王熙凤也懒待管她是如何打算, 只叫来迎春作陪。迎春本是温柔孝顺的性子,又有王熙凤教了几分眉眼高低,相处得倒是不错。这日消息一传进来,邢夫人没处找人说话,又是来了梨香院。王熙凤此时也得了消息, 自是知道邢夫人的想法, 这等事不好叫迎春这小丫头听,便没叫人请迎春来。
邢夫人喝了几口清茶,道, “老爷同我说我便觉得不好,老爷也觉得话风不对,只我刚才从老太太那头来,倒是都说是哥儿冲得好了。我瞧着倒是古怪更多些。老爷倒是暗中叫人备了东西去,只不敢让人知道。”
王熙凤道,“太太想的只怕许多人心里有数呢,按说这时候该是备下棺椁一类的冲一冲,但是谁又敢提呢, 要么二太太二老爷这做亲爹娘的去提,要么老太太提。他们几个不说什么,旁的人若是提了,便是找不痛快。要我说,太太回去倒是劝劝老爷,便是备下了,有个什么万一也别拿出来,省得被埋怨了。”
邢夫人道,“但愿是我们多想了,不然这兰哥儿的满月百日,你肚子里这个都是没法办了。咱们家这一惯都是好消息。四丫头和兰哥儿不说,我们房里去岁得了一个琮儿,老二家屋里赵姨娘肚子里还有一个,正是喜事不断的时候,哪里撑得住突然办丧事。”
王熙凤道,“生老病死的谁说的准呢,走一步看一步罢。倒是太太身边的琮儿,先儿我身子重倒是忘了问,不知太太是什么个章程?”
邢夫人说起庶子,倒是讶异了,道“能有什么个章程,小子又不似姑娘要娇养。若他是个姑娘,我也一道儿和二丫头三丫头似的送到老太太跟前了。叫奶娘和他姨娘养到上学的时候送去进学便是了。拘在我身边也没什么用,老爷依不依还两说呢。老二家那个赵姨娘,因着三丫头的事闹了不止一回了你也知道,琮儿又不似二丫头她姨娘也没了,我才不去找这不自在。横竖他也越不过琏儿去,你操什么心。”
王熙凤心中暗骂一声蠢货,与她细细说,“太太这话可不对,凭那赵姨娘还是谁,说白了都是抬举的,是买回来的下人,连正经良妾二房都算不上,不过大家面儿上看着是哥儿姐儿的份上方才敬重些,到底还是奴才秧子,哪里能教养孩子去,省得学了些有的没的。我和太太私下说说便不知规矩些,那琮哥儿他娘我恍惚记得是姓杨不是?和迎姐儿她娘柳姨娘是一道儿的,比之赵姨娘那上不得台面的强十倍去,哪里就会这么没眼色了。太太这些年也无甚忙活的,教养好了老太太也看着高兴不是?”
王熙凤费这个话也是因着邢夫人的禀性愚弱,往常只知奉承贾赦以自保,旁的则婪取财货为自得。邢夫人原先从娘家嫁过来的时候因着把持家里的钱财,竟是把邢家大半家产都带着出嫁,倒是累得弟弟一家不得不寄住于寺庙里。嫁过来后因家中一应大小事务俱由贾赦摆布。凡出入银钱一经她的手,便克扣异常,以贾赦浪费为名,“须得我就中俭省,方可偿补。”也是因此贾母才没叫邢夫人管家,只怕她来往送礼也这般作为,有失府里身份。不叫她沾管家一事后邢夫人愈发抓着那点钱财,更是养成个“儿女奴仆,一人不靠,一言不听”的性子。
只这一二年因着王熙凤有心孝敬,见贾母贾赦喜欢了倒是更多得了财务,邢夫人倒是也学乖了些,又因嫁过来多年无所出,被王熙凤哄着给迎春抬举方才名义上有个女儿,这一二年见贾琏愈发得脸才想着和儿女打好些关心,只贾琮这等不知多久才能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