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昤安靠在软枕上,如在云雾之间,她半是探寻半是思索地看着王珩,良久,缓缓道:“陛下怕的,又何尝不是我怕的呢?”她的眼里有千万的光华千万的神采,这于一向淡漠克制的卫昤安来说,实在稀奇,“陛下是我在这深宫之中唯一可以与之携手并行的人。我害怕您的冷漠和疏离,害怕您的糊涂和懦弱,因为我心里知道,眼前的人,是这么些年来,唯一留在我身边,还愿意相信我、对我好、保护我的那个人。
王珩沉默片刻,一腔子的话堵在心口,最终还是化成寥寥几个字:“阿昤,信我,好么?敷衍也好真心也罢,信我,好么?”
何尝察觉不到,她总是在独自承受着内心的滔天风雨,何尝察觉不到,自入宫以来,漫天阳光灿烂,却似乎没有一片阳光打进了她的心底,何尝察觉不到,她是如何撕碎了一个女人全部的臆想和天真,满身盔甲地和他风雨同行。
昤安定定看着王珩,慢慢伸出手去,一字一经心:“阿珩,我信你,我是个不知如何去相信的人,可是不知怎的,我信你。也请你无论如何,莫要丢开我,莫要让我一人,可以么?”
王珩立在当地,眼神一片混沌,似是被寒雨淋湿了一样,灰扑扑湿漉漉,但是他没有迟疑,他站起身来接住昤安的手,慢慢把昤安揽入怀中,轻声道:“有生之年,风雨同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定不负江相知相遇。”
昤安静静靠在王珩的怀中,慢慢听着那一片踏实的胸膛中一声声单薄的心跳声,像是累极了的旅人依偎着路边的大树,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就这样安然的睡去,任外面密雨倾斜,都与她无关。
臆想终归是臆想,像是眩晕时眼前的影子,到底是做不得数的。
过了半晌,王珩缓缓道:“这些日子不太平,里里外外都将闹起来,姜应带着人已经占了大半个齐鲁,大有星火燎原之势。南越国的人在西南那边频频闹事,强抢民女虏劫钱财,越发嚣张了起来,朕打算让霍羲桀亲自带兵前去剿灭藩国小贼,也好腾出一点心思来防着司徒启乘机挑事。”
昤安抬起头,微微皱眉:“霍羲桀?陛下不是一直对他颇为忌惮么?听说此人精明得很,城府颇深,做事狠辣,是极其不好操控之人,这样贸然用他,怕是朝廷难以驯服此人啊。”
王珩颇为无奈:“谁说不是?别说朕,就是司徒启也把他当心头刺一样地扎在心上呢,只是放眼大梁,论到行军打仗沙场点兵,再无一人能出其右,朕便是再忌惮他,也不可置西南安危于不顾,虽有千万顾虑,也不得不为之了。”
昤安思虑片刻,道:“制衡之术,重在拿其七寸,霍羲桀的七寸,就是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河西江山。此番他出征西南,必定会派心腹坐守河西,以防有变。陛下如若真怕他再翻出什么水花来,大可让肃亲王领着圣旨暂时坐镇河西,将霍羲桀原本留下的心腹之臣暂时调来长安任一个闲散官职。如此,有皇叔代管河西,一来可以制衡人在西南的霍羲桀,二来可以防着司徒启背地里往河西安插他的势力,三来,霍羲桀的心腹在陛下的手里,也可以窥探一下霍羲桀在河西的势力,一石三鸟,也可以让陛下高枕无忧了。”
王珩凝神片刻,不由得道:“果真妙计,不动声色就握住了霍羲桀的软肋所在,皇叔威名赫赫,原本也是代管河西的最佳人选,当真是严防死守,滴水不漏。只是,这长安城内并无闲职,朕的心腹之人也并不多,如何安置霍羲桀的人,倒是个大问题。”
昤安淡淡一笑:“这想必就用不着咱们操心了罢,司徒启只会和陛下一样忌惮霍羲桀,如何架空他的心腹,如何给他的心腹找闲官散职,他只会比咱们都更加用心。”
王珩冷冷笑道:“不错,左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