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冷哼一声,道:“我自己每天用笤帚和浸了盐水的藤条抽打自己,自己打伤自己的脸,为的就是把你送到这里来,让你生生世世永世不得超生!说我们狠毒?若不是你和司徒启苦苦相逼,招招把人往绝路上推,皇后娘娘又怎会想要伤你性命?若不是你自己作孽,残害忠良朋扇朝堂,又怎会有今日的下场?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罢了,我不过是替我的父亲,替戚家满门,替天下子民讨回一个公道罢了!”
李林钧惊怒至极,发皱的五官紧紧扭在一起:“你……你是戚家的人,你是戚尤光的女儿?”
落玉脸上的笑骤然抽走,一张脸如浸寒霜,谁看了都会感到一阵阴寒彻骨,她的眼中有隐隐的泪光浮现:“李大人作孽多端,难得李大人还记得我父亲啊!不过也不要紧,记得不记得,你马上就要见到他了,不过你见到他的时候可一定要三跪九叩,向他还有戚家所有的亡灵谢罪,否则,只怕你在阴曹地府也不得安宁!”
李林钧头上的汗水滴到血红的眼睛里,透发出濒死的疯狂还有偏执,他尤在挣扎,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痛骂道:“贱人刁滑!害我至此!我就是真下了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们!我会日日缠着你们,要你们生不如死!”
戚落玉将一碗乌黑的药汁送到李林钧嘴边,双眼如炬,唇齿似箭:“李大人,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犀角汤,可是补身的良药,快些服下罢。”
李林钧本能地侧过头去躲避着,直往墙角缩去,像是被猛虎扼住喉咙后尤自挣扎的猎物,戚落玉一点点靠近他,一面阴阴解释道:“大人别怕,这犀角汤真的是解热散毒的良药,只不过犀角和川乌天生是相克的两样东西,同时积聚体内便会引发人血脉逆行,呛血而亡。这浓稠的犀角汤温度刚刚好,和您体内的川乌毒真真是绝配!大人还是快些喝下罢!莫废了我的一片心意。”
李林钧颤抖着摇头,齿缝间尤自迸发着“救命”两个模糊的音调,戚落玉却再不想和他废话一句,扳过他的嘴就往里灌,一碗黑浓的药汤顿时就见了底。李林钧伏在茅草上剧烈咳嗽着,直到面色紫涨,双眼模糊,戚落玉利落地站起来,迅速走出牢房将门锁好。
此时,守卫的看守已然更替完毕,听得到外面刀剑铿锵的碰撞声,她连忙朝外奔去,彼时已然有人看见了她,正疾疾朝她追来,她奋力疾驰,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边牢房中的李林钧,已然被抽掉了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他紧紧抓着身下的茅草,身体里的血液突突地往喉咙上撞着,终于“哇”地一口吐出血来,粘稠腥臭的血黏在他的嘴唇上,湿漉漉的一片。他在无限的苦涩和挣扎中颤栗着,终于感到了死亡的慢慢降临,最后,他在迷离的黑暗中慢慢停止了呼吸,像一滩软泥一样糊在杂乱的茅草上,永久地沉寂了下来。
第二日的清晨,戚落玉的尸身在长安城外的护城河中被发现,仵作验尸后并未发现任何挣扎的痕迹,俨然是自杀的情状。
彼时两只寒鸦嘶哑的叫声惊破了长安清寒的天空,转瞬便消逝不见,只让人疑心是自己惘然的错觉。
一如她短暂的一生。
傍晚时分,王珩和卫昤安在未央宫的乘风亭上用着晚膳,这乘风亭健在瑶光池之上,左右由两座蜿蜒的汉白玉长桥连通至两岸,湖面如镜般清透明亮,此刻在夜风的浮动下生出小小的褶皱。漫天火烧一样的云霞灿烂靡靡,铺满了半张天空,有温和的夜风缓缓灌入亭中,吹动昤安慈姑点翠凤钗上的碧玉彩珠,发出泠泠的碎响。
王珩素知昤安思乡情切,又知长安与金陵两地餐饮口味大不相同,便特意往御膳房和晗元殿的小厨房里安排了四个南京厨子,做得一手地道的京苏菜,好让昤安暂排思乡忧愁。桌面上珍馐罗列,玉馔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