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根本不是什么拜把子兄弟骗着他做了担保,是他自己耽于赌瘾,不知节制,把全身上下都败光输光的。
据校长说,这位老师从两个月前就不来上课了,搬出了自己以前住的破烂租房,跟着一众浮荡子弟,花天酒地,只管嬉闹,每天不是入了这个赌局,就是去那里冶游,整日里一件正经事也不做。
校长曾劝诫过他一两次,他却反过来骂校长不识抬举,他现在是发了财的人了,以后校长再见了他,都得垂手低头,排着队给他行礼,他还未必见呢。
我大为惊奇:“先前我雇这位先生的时候,也向各位打听了不少,都说他脾性虽然古怪了些,人品却是绝对过得去的。”
“那是从前错看了他,谁知他手上一沾上票子,就成了这般飞扬跋扈的小人。”校长叹道,“要不怎么说高利贷害人呢?河渡先生,你没有被他骗得给他偿还赌债,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以后,就当没有他这个人吧。”
我道:“我给他的薪资虽说还可以,但也没有丰厚到能让他吃喝嫖赌的地步,他怎么就敢这么大胆,一下子就踏上不归路了呢?”
我和校长又谈了一会,两人也只是感叹世事无常,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回到家后,我把这事告诉佛心,本以为他会跟我一起吃惊一番,他却只是微微地冷笑道:“我早说过那人是靠不住的。”
我叹了口气,当日佛心确实对我说过“人不可貌相”这一句,不过那时我只当他是赌气说的话,现在看来,倒是他一语成谶了。
我道:“谁曾想发生这种事!这般又要出去找新老师了。”
佛心道:“再去找新的老师,谁又知道会不会比这个更糟呢?这段时间老师不在,您顶替他教我,不是也教得很好吗?现在基础的内容我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不如以后就由您亲自教我吧。”
我道:“我教你也可以,只怕我做不好呢。”
佛心道:“做不好,做不好,您永远都是这一副借口。可不管能不能做好,有没有想做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先生大概是从没想过要为我做什么的吧。您说的为我找老师也是一样,嘴上说为我好,实际上只是单纯地把我丢给老师,自己便不管不顾了。”
我好气又好笑:“我只是想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而已,你这也太贬低我了。”
佛心道:“那么先生您告诉我,您求学的时候,也一直在外面接受各种名师的教诲,为什么回到家,却还渴望着父兄的教导呢?如果按照您说的,您的父兄也只是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他们为您付了学费,生活费也一分不差,这样的条件,已经是非常好了,您为什么还要觉得自己受了忽视难过呢?”
这一回,轮到我沉默以对了。
他这样一番话,算是戳中了我的心事。
因家中孩子太多,我从小确实不怎么受到父亲的关怀,父亲每天跟小妾在一起的时间,或许都比跟我在一起的时间要长。
我如今养成这样独立孤僻的性格,不得不说和小时候的境遇有着极大的关系。如果我这样放任佛心下去,有朝一日,他会不会也变得跟我一样呢?
我对佛心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也不要再自己伤感,从今天起,就由我来教你。”
佛心听了,终于高兴起来。
我和他商量好,国文和理科以后都由我来教,音乐和外语则继续从外面请人。礼仪和舞蹈方面,就交给阿菊。
知道佛心跳不了什么舞,我对佛心学舞蹈的要求不高,只要能看得懂,了解流派,说得出一二分析,就足够了。
正好快到年末,我的工作也清闲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