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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想着事,不免多看了佛心几眼。
佛心见我似乎是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看,便道:“您一直看我做什么?总不可能还在解这几个字吧。是在想刚才的承诺吗?”
我问:“什么承诺?”
佛心道:“忘得也太快了。我方才说过,这一次我认输,答应您一个请求,帮您办任何一件您想办的事。”
我笑道:“你这话说得倒是痛快,可依你这样的身子,能给人办什么事呢?我也不要求你这些。但凡你日常少些骄矜,我也就不求其他了。”
佛心道:“跟您论几个字,就成了骄矜了。以后怕是不敢跟您讨论任何问题了。”
我道:“你这么说,我要是不应下来,倒显得我不能容物的了。不过我确实想不到要你去办什么事。不如这样,就当你欠我的,等我日后想到了,再来拜托你吧。”
佛心应下了。我见应付得他过去,便赶紧叫人来收拾屋子,给少爷换身衣服,自己则从房里退出来,兀自去睡了。
先前阿菊跟我说,佛心这几日像是生病了似的,总是怏怏不乐,昨晚见了,倒不见有什么异样,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至于那国文老师,按照佛心的意思,是直接把他辞了,下一次就严禁他上门。
我心想那人总不至于十分坏吧,若都是靠蒙混过日子的,又何必特意给我写封信报告佛心的情况呢?就没有立刻答应,总想着见面谈一下再说。
然而,自此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这位老师了。
他就如同人间蒸发了般,不管是写信、还是托人去请,都没有任何回音,直到一个月后的某天,他突然带着镣铐到我的公司来向我辞行。
他原先红润饱满的脸庞现在枯黄干瘦,目光呆滞,好像一下子老去了十岁,身上丝毫精神气也没有。若说原来只是像个酒鬼,现在则根本就是叫花子流浪汉了。
我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是他着了高利贷的道儿,被他一个拜过把子的兄弟,哄骗着做了债务担保人。
如今那欠债的早已经跑了,他脱光了裤子也还不上这钱,就这样被逼上了绝路。
我听了唏嘘不已,到了现在这个年头,还有只是为了情义而把自己一身性命都搭上的人,而最终的结果,又这般惨烈。当真是好人没有好报么?
我被他这份赤子之心感动,那一瞬间甚至动了出资替他偿还的心思,他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我诉说,高利贷已经向官府起诉了他,他现在已经是戴罪之身,还清了钱也是不顶用的,难为我这一番心意了。
我道:“本来还想等到佛心出师的那天,再来好好谢您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在我说到“佛心”的时候,原本脸色就十分颓丧的国文老师,一下子更加灰败了。
那其中似乎夹杂了数道情绪,最明显的,是一道难以言明的恐惧。
“那个人偶……”他口水吞咽了几句才说出话来,“不,您家公子……您真的要一直把他留在身边吗?”
“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想清他这句话的意思,他便叹着气道:“罢了,一切早就有了定数,现在提醒您,恐怕也是没用了。”
说罢,他向我重重磕了几个头,便悲痛万分地离去了。
我瞧见等他的还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官差,知道他这一去,是再也没有回头之日的了。
我对他的遭遇感慨不已,几天后又去了他当职的小学,拜访了校长,详细打听了事情经过。
谁知这一问却是大失所望,那校长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