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彻夜下雪,南锡从没下过这么大的雪,好像是抓住什么大新闻,电视上都在争相报道。
唐栖郁在关门前一分钟挤进校门,走在楼梯上的步子有点飘。
易尧北的话还在脑海里回旋。
——重不重要我说了算。
唐栖郁没听出来这句话到底和它的字面意思有什么不同,只是易尧北的语气太让人捉摸不透,唐栖郁头皮发麻。
所有的事情都没那么容易结束,尤其是沾染上易尧北的事情。
唐栖郁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她从前设想过的,顶多就是中个彩票,她跟陆君百一起过上手头宽裕的生活,那几年为了吴兰的病,家里变卖一空,全家搬到渔村,对吴兰的病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医生不止一次劝过让他们放弃治疗,陆君百一直坚持,坚持到最后自己也撑不住了。
唐栖郁从前从不信什么真爱之类的,她也不信会有一个人爱她终身,人变心是本能,能走到最后的不过是道德和底线的约束,她对这个世界一直都挺丧气的,对自己最大的要求就是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还有一颗平静的心。不过她倒是真在陆君百和吴兰身上看到些爱情的影子。
包裹在潮湿的海水和发着腥味的海鲜里的,坐落在渔村的里,沉默的,羞涩的,刻骨的,爱情。
唐栖郁一觉睡到天亮,闹钟还没响,她打开手机,刚刚六点半。她起身穿上衣服,想去先吃个早餐,今天上午八点有节课,唐栖郁是数学专业,这专业当时是她自己选的,陆君百对这些不太了解,只说她喜欢就好,他都支持。
只是当年那个支持的她的男人,居然也支持她离他远去,半百的年纪,一个人生活在小渔村,没妻子,没孩子,没钱,也不知道怎么过活。
唐栖郁想去看看他,唐尘说请他来家里做客,唐栖郁点头答应,她不想跟唐家有什么争执,做一个对唐家没有威胁的小透明就足够了,她的确有些想法,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一起尘埃落定,她再去接陆君百。
他还没来过南方。
校园里的积雪已经被扫净了,今天没再下雪,出了太阳,天气突然回暖,唐栖郁只穿了一件呢绒大衣,好像昨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
唐栖郁在食堂点了一份馄饨,热汤含在嘴里,阳光洒在身上,她才从混沌中缓过神来,昨天酒喝了不少,病也才刚好,又在楼下跟人僵持半天,人看着病恹恹的,不太精神。
她一直都没什么精神气,但是人长的漂亮,杏眼樱唇外带着小翘鼻,人看着特别灵动,就是那双眼睛特别空洞,藏着很多秘密。她小时候人还是挺活泼的,不知道是从吴兰生病起,还是认识易尧北之后,她开始变得越来越安静,不说话的时候,像一个漂亮的雕塑,安静又有力量。
唐栖郁总怕自己变成一个酒疯子,怕酗酒成瘾,有意控制自己喝酒的频率,但是她实在太多心事无人诉说,藏在心里发灰,憋得难受,有时候一个人坐在街头发呆,那时候她还挺想念易尧北的,他活的像太阳,高高挂起,炙热又明亮。
她嘴巴里有很多话跟他说,但真的见了面,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两个人针锋相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她不清楚,易尧北大概也不清楚。
江大的校园很大,新建的这个校区全是理工科,男多女少,唐栖郁长得漂亮,有人蠢蠢欲动,蓄意靠近,唐栖郁为人寡淡,名声打出去,她更是蒙上一层面纱,在男生堆里被人当做宿舍夜谈的谈资。
上课的地方离宿舍很远,唐栖郁走了许久才到,时间还早,教室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还都是拿了早餐过来谈情说爱的小情侣,唐栖郁无聊地翻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