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夹了蛋,咬一口,便皱了眉。
太老了。
他再也没能吃上糖心的煎蛋。
严克一边咬着又柴又咸的蛋,一边问:“春儿,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样的煎蛋吗?”
呼噜噜——
严春痛苦又顺滑地嗦着粥碗边缘,眨了眨黑眼,“蛋炒熟不就好了——公子,煎蛋还有讲究?”
你看,严春跟了他整整八年,连他也不知道他爱吃什么样的煎蛋。
有些事情,就是那么稀奇。
严克琢磨着。
两人吃过饭,严春服侍严克漱口安歇。严克躺在榻上一声不吭,严春不敢打扰他,自顾自在屋子里扎马步,贴墙蹲。
近来也真是奇怪。
连着几夜,都没有听见打更声。
严春看着窗外玉兔高升,推算已是下半夜,偷偷打量榻上的严克。严克睁着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头顶——头顶明明什么也没有,只有再寻常不过的屋脊和青瓦。
严春小声问:“公子,你在想什么?”
严克回答:“没什么。”
严春说:“公子既然什么也不想,就该睡得香,可公子这几日很少合眼。”
严克闭上眼。
严春知道严克是故意这么做,为的是不让他在言语上烦他,但他知道严克没有睡,因为严克的气息还是乱的。
也不知道那个小娘子怎么样了。
严春暗暗叹了口气,他心中也同样担心着。
天还没亮,门再一次被推开。
严春以为是谢忱来收食盒,拎起食盒正要放到地上,一瞥间,瞧见一双精绣的靴跨进来,直接绕过他,风风火火往里边冲——进来的这一个明显是个贵人!
裕王李淮走了进来。
严春放下食盒,抬起身,从门缝看到一个瘦长的内侍,提灯站在门口,向他微微笑了一下,回过身,守着屋子。
严春立刻转身,匍匐在地,“参见王爷。”
李淮不耐烦道:“免!”
严春跪着抬头,看见眼克从榻上坐起来,只坐着,不行礼,凝重黑眸看着李淮,似要把他吞了一般。
李淮飞起袍角,落座,又弹起,问:“严四,你府上有几个像他这般好用的?”李淮的手指戳向严春。
严克回答:“不多。”
洛北严氏——武将之门,奉行“居安思危,有备无患”的攻略,仆丁皆习武练功,入则作寻常之用,出则上阵杀敌。严克这个“不多”只是指像严春这样的人。
严春有着高超的武艺和调兵遣将的才能——他是将才——这些人才是被民间戏称为“严家军”的人。
元京城内严府上的“严家军”只有三个,那些只会寻常拳脚的家仆倒是很多。
李淮背手,来回在屋子里踱步,他周身都笼罩在一团纠结的黑气中。严克的黑眸随着他走动而移动,耐心地等他开口。
李淮跺脚,双手握拳,向地下一锤,面红耳赤,“严四,多叫几个人,带上严春,随我去救个人!”
严克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声音却四平八稳,“救谁?”
李淮瞪他,“明知故问!当然是我姐姐!”
严克眸色一亮,折起手臂,将精铁锁链拉得“哐哐”直响,抬眸,“我早就烦透了这东西。”
“冯宝!冯宝!进来,想办法把这东西弄断!”李淮向后退,一个劲往门外喊,他的脚步又乱又软,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气力支撑他到现在这一步——他明明很害怕,却在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