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胜,凯旋而回,民间自是欢闹沸腾,过暖阁再向北,朱墙深宫里,另有一番动静。
朱由校屏退宫人,起身去掩了门,宫中烛火悠悠,蜜香氤氲,随着门扉闭合,室内更显得缥缈有烟。
朱由校往前走了两步,于榻前站住步子,四周烛火昏暗,显得他脸上一时斑驳,一时阴暗。
许久,坐在边上,语重心长地道:
“朕虽然离京,但是对京中之事尽都知道。”
猝地,张嫣转过身来,闪亮的眸子直直望着皇帝,轻声问:“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有人造谣,说你不是张国纪之女,上月你遇刺受了惊吓,去找裕妃大哭一场,这我也知道。”
“我受的这些委屈、你全都知道,怎么不为我说说话?”
张嫣冷哼一声,再度背过身去,使起了小性子。
许久之后,见皇帝没有吭声,张嫣小女人似的悄悄转回头来,发现那人正盯着自己,便浑身一颤,忙又躲了回去。
架子摆不起来,片刻后她主动转回身来,却是开始为朱由校担忧,道:
“皇爷,裕妃与我说,近日后宫里还不只是对我的传言,说你的也不少。”
“说那魏忠贤在您不在的时候,肆意妄为,庭杖文官,四处抓人,这些您都不管管吗?”
“还有人说他意图谋反,这宫里宫外,都是他的党羽,皇爷要小心些。”
小女人就是这样,气儿上的快,消得也快。
“这些朕心里都有数。”
朱由校拉住她,心中憎恨那些东林党,恨不能将他们全部斩尽杀绝,须臾又道:
“朝中那些文臣,平日里净拿圣贤书教说于你,这种洗脑的法子,他们对朕也不是没使过。”
“洗脑?”
张嫣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问号,甚是可爱。
朱由校一时说错了话,也没过多解释。
半晌,复又叹息口气,用有几道伤痕的手捧起她的脸,仔细打量着,怜惜道:
“傻丫头…”
张嫣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无从应对。
朱由校平静地望着她,用不容置喙地语气说道:
“别再为别人做出头鸟了,谁要‘劝谏’朕,就让他们自己来说,明日朕就叫人,把宫里宫外的那些所谓圣贤书,全都烧了。”
“今后,这些书朕不看,你也别看。”
......
皮岛,望着满地的尸骨,毛文龙蹙紧眉头。
“奴兵强攻多日,总算是退了。”这时,毛承禄从一旁走来,与身后的几名东江士兵,身上全都挂了彩。
“他们这一退,不知何处又要遭殃!”
毛文龙没有丝毫庆幸,这次也亏得是皇帝凯旋及时,不若再拖上几月,皮岛能不能守得住,还是两说。
自今年五月,朱由校御驾亲征离京后,起初还没什么,时日久了,宫里宫外的闲杂碎语便就没断过。
还不仅如此,后金趁此“良机”,再度倾巢而出,突袭毛文龙。
虽然阿敏首战失利,紧接着后金大军来袭,终究迫使毛文龙先后放弃了义州、定州。
这次奴兵也没多留,只是毁城掠地而去。
当地人民不愿背井离乡、哭嚎遍地,而建奴动辄杀戮,强行将他们掠往辽东,这惨烈场景,更是不必再提。
辽东地区,一直以来就是战云密布,没有一刻消停过,毛文龙与朝鲜的联系刚恢复两月便又被切断。
不过幸好,袁可立巡抚登莱,让疲惫的二府军备有了很大起色,自蓬莱等处每隔半月就送来一次的军粮,也极大缓解了东江军的燃眉之急。
努尔哈赤打算将毛文龙彻底逼回岛内,与阿济格、阿敏分兵三路,令外遣别将,奇袭宣川。
宣川陷落的同时,阿敏也在围攻铁山。
那里是东江军家的属大本营,更是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