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一具人形, 距离我们大概就半臂远,在浓雾里完全看不清形态样貌。
但随着我们所有人小心翼翼前行,四周的人影若隐若现, 我就意识到这些东西是以车厢为中心,在逐渐包围和靠近。
如果这些东西全部堵到车厢门口, 一旦动起来,只需要极度静默地依次进我们的房间, 哪怕被我们反击撕碎也无所谓, 一点一点如积水般把所有空间填满, 就足以让我们在死寂的拥挤中缓慢窒息死去。
“没关系,它们听不到声音。”
小刘轻声说,但声音还是在发飘。
作为一个见证过众多伙伴失联失踪,依然敢独自出来,并且把我从营地安然带走的人, 小刘在这方面显然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野猫在我右手侧,压低了大半个身子, 也快速地低声告诉我,入夜初时到处没有什么异动,也就是这时候才逐渐会起雾, 雾里的东西会越来越近。
他们尝试过, 此时只有营地是安全的, 就好像整个陷坑在驱使所有人, 不得不再次回到营地中面对“泥中祟”的恶性循环。
尝试过?什么叫尝试过?
我立刻就问:“这是第几个晚上?”
严二掌柜在我背后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这你也知道?”
我怒道别贫了, 就感到面前一寒,是方獒背着我,正捱着一个怪异的人形走过,雾气里那张脸似乎是青白青白的, 险些就贴在我的侧耳。
我汗毛直竖,当即屏住呼吸,明知道那鬼东西听不到还是压住了自己所有的声息。
此时近距离观察,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异样就一下提醒了我,到底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大小。
就算没上过学的孩子都知道,事物总是近大远小的。
可是,浓雾里层层叠叠,里里外外,远近所有的人形,在我眼中是一摸一样的大小。
“方獒,我问你一个问题。”我定了定神,冷汗一下子下来了,“刚才差点撞到那个人形,是它本来就在那里,但雾太大了你没看见吗?”
方獒有些疑惑,从我的角度看到他的嘴唇无声动了一下,然后完全色变。
我明白了,他不知道。因为距离在此刻完全失去了意义。
人往往能通过物品靠近时大小的变化来判断距离是否缩短,可这些东西是不变的。也就是说,刚才实际上是那鬼东西无声无息地靠近了我们,但视觉此时完全无法判断预警,我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它在动。
直到刚才幸运地擦肩而过。
“不能停,要一直走,前进的时候要给自己的后退留足够的预留量。”
我隔着睡袋用力扣住方獒的肩膀,花了大概十几秒,快速地让他当复读机,向整个队伍高声复述一遍。
队伍猛地停顿了一下,接着我听到所有人的脚步声都有了细微改变,似乎是调整了行动时的身体重心。
“它们现在动得不快,而且现在数目还不算多。”野猫压着嗓子说,“快快快,都跟上,营地离得不远。老规矩我们去岗哨小楼那里。”
我强忍住所有疑问,继续飞快往四周打量,因为睡袋的束缚导致能观察到的视野非常狭窄,恨不得让方獒干脆把我放下来一起赶路。
但理智多少还在,我知道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千万不能拖后腿引起其他变故。
我让方獒给我一个手电筒,就挂在我脖子上,可以让我咬住向外打光。随着所有人极度紧张的移动和时间的流逝,突然出现在我们身侧的人影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
那些移动因为无法观察轨迹,更接近于直接“刷新”跳脸在我们面前。我眯着眼睛,尽力不让自己避开视线,仔细盯着那些青白的怪脸上模糊的细节。
突然一声预警的唿哨,方獒和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往外一散,接着是不知道哪个伙计高喊了一声“它们变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