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桂花糕送回些银两,并语重心长地说韶言年纪不算小了,可以自己下山。
韶言心想恒水居也不是没有银钱,怎么还要让桂花糕跑一趟。他打开轻飘飘的茄袋,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是十几片金叶子。
他和曾暮寒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出了不理解。韶言心想师兄大概不会放心让他独自一人下山,原本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但曾暮寒远比他想象的开明得多:
“让桂花糕它们跟你一起去,买的东西一多,你自己肯定拿不回来。别耽误太久,三天以内一定要回来,记住了吗?”
不咸山离周围的市镇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以前霍且非领着韶言,御剑飞行能堪堪在一日之内归来。
韶言毕竟年纪还小,何况他的佩剑还在井里泡着呢,靠两条腿哪怕是绕近路一个来回也得需要两天。
不咸山近些日子里,野兽都如同躲灾一般不见踪影。三只猫头鹰在空中开路,自然给韶言选了一条最好的路。
韶言辰时出门,一路未曾停歇,勉强在未时过半到了山下小镇。
因是在四月,集市显得有些冷清。韶言走了几家才把该买的东西买好,云片糕的两只脚上系着大包小包,飞得歪歪扭扭。
此时天已经有些暗了,韶言本想找个客栈借宿一下,却在小巷转角发现让他不得不在意的事。
那是个和韶言年纪差不多的少年,身量不小,却闭着眼睛被人扛在肩上。
看到此幕,韶言心里一惊,在阴影里隐去半个身子。那少年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睁开一双无神的眼睛与韶言四目相对。
少年的表情瞬间僵硬,他眼中的韶言仿佛是洪水猛兽。少年眼里满是惊慌与疑惑,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在与韶言擦肩而过时压下脑袋低声吐出两个模糊的字:
“韶氏”。
韶言从他唇间读出这两个字,瞳孔刹那间放大,脸上露出和方才少年一模一样的表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扛着他的人已然走远,韶言捂着额头开始头脑风暴:
那少年年纪不小,有手有脚,看面色不像是生病的人。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自己走路?
扛着他的那人穿着一般,二人不像是一家人。但也许是哪家的小少爷和家仆也说不定……
也不对劲。那个扛人的姿势韶言熟悉,霍且非以前常常那样做。那对肩上的人来说一点儿也不舒服,韶言以前甚至差点被颠得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家仆哪里敢那样对家里少爷!
排除了所有想得到的可能,那就只有韶言不愿意想的可能了。
不是吧不是吧,韶言身体僵硬冷汗直流,他独自一人下山就这一回,可怎么就遇见拍花的了!
冷静,冷静……韶言拍打着额头深呼吸,问题不大,起码现在自己还算是安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靠谱的地方落脚,明日一早就回不咸山……
不行啊完全做不到!韶言拼命摇头,那少年搞不好还是他的同族,他不是很忍心见死不救。
那怎么办,报官?辽东四月本就懈怠,再耽误一会儿上哪里寻这些拍花的踪影。
摆在韶言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是见死不救,二是以身犯险——很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事实证明,九岁的韶言还是太冲动了。
他或许没想到自己也才九岁,也是拍花的目标。又或许他太过自负,觉得九岁的自己能斗得过大人。
他脑子里很快制定了靠谱且可行性高的计划。韶言在小巷角落里扣了半天,找到半块青砖。
他思考了一会儿,用小刀在上面刻上【韶氏】二字,然后从怀里摸出霍且非给的骨笛。
印有特殊符文的骨笛传来悠扬笛声,远处的马蹄糕听见韶言的呼唤,长号一声,挥舞着翅膀呼啸而来,这才有些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