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些无辜惨死的镖师和趟子手,心中仍是愧疚难当。
此刻见厨师受自己连累,无辜惨死,而那采花贼看也不看厨师的脑袋,转过了身,看向厨房方向,似要去杀那丫鬟,昔日那些无辜惨死的镖师和趟子手死不瞑目的模样,都在这一瞬之间在林平之的脑海中电闪而过。
林平之胸口热血上涌,心中悲愤难当,心想:“这恶贼的武功虽比我高,但他中了蒙汗药,看他如今走路摇摇晃晃,便知药效还在,我未必没有一战之力。看这厨师的年纪,必定也是哪个人的父亲,哪个人的丈夫,若非我放的蒙汗药,他说不定能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这厨师已经因我而死,我若再贪生怕死,以致那丫鬟也因我而死,何以为人?”当即轻轻拔出藏在靴中的匕首,随即纵身跃起,手握匕首,扑向那采花贼。
那采花贼听到背后风声,转头一看,见林平之人在半空之中,匕首向自己刺来,不由吃了一惊,笑道:“原来是你,我真是小看你了。”他清楚林平之的武功有几斤几两,对林平之刺来的匕首丝毫不以为意,伸手抓住刀刃,手腕一转,当的一声,便将匕首折成两截。
那采花贼握着半截刀刃,向林平之一笑,突然喉咙发出一声闷哼,脸上笑容僵在脸上,眉心、鼻子、左眼上都插着一枚黑色短箭。
原来林平之的衣袖中暗藏机括,里面放着七枚小箭,这是他在路上买到的一样暗器。他武功太差,一上来就用袖箭对付采花贼,采花贼武功高强,远胜过他,必会躲过他这三枚袖箭,所以他用匕首吸引采花贼的注意力,然后乘其不备,射出袖箭。
那采花贼古怪一笑,似乎在说:“没想到我横行江湖这么多年,竟然栽在了你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手上。”用上最后力气,抬脚去踹林平之的肚子。林平之登时向后飞去,啪的一声巨响,重重撞在墙壁上。
林平之只觉五脏六腑都倒了个转,全身骨头都似断裂,痛得难以忍受,哇的一声,吐出好大一口血来。
他抬起了头,见那采花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明知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可能活下来了,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杀了他。等了一会儿,见采花贼始终一动不动,终于确信他真的已经死了。
林平之霎时之间胸口热血上涌,忍不住哈哈大笑,哪怕他动作太大,牵动伤口,以致又吐了好几口血,笑声也没有停下来。
林平之连着笑了几声,便趴在地上休息,还没缓过劲来,一伙官差突然破门而入,见满屋子的尸体,只有林平之和仪琳两个活人,仪琳中了蒙汗药,兀自昏迷不醒,便不由分说地将林平之抓了起来,打了三十大板,关进了大牢。
林平之本就受了重伤,这三十大板下来,直把他打得奄奄一息,几乎没有命在。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手刃恶贼,救下了其他人,官府为何会把他抓起来。但他身上的伤实在太重,每天又只能吃残羹剩饭,很快发起高烧,根本没法为自己伸冤。
他迷迷糊糊地烧了五六天,意识时有时无,突然间听到有人在耳旁轻轻叫道:“公子!公子!你醒醒!”
他想要睁开眼睛,看来人一眼,但是眼皮好似灌了铅一般,重的抬不起来。
大概是见他没有反应,那人又哭了起来,说道:“你把他害死了!他若是死了,你也别活了。”又一人忙道:“小师父,你别着急,狱卒早上给他送饭,他还吃了呢。他怎么会死呢!一定不会的!他只是……只是困了,只是睡过去了!”
林平之身边的剩饭还是昨天中午送来的,他今天早上根本没有吃过饭。他听到两人在这里吵吵嚷嚷,声音都十分耳熟,虚弱无力地睁开眼睛,向那两人望去,就见一男一女站在牢房外面。
男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穿件紫酱色熟罗袍子,满脸肥肉,满身肥油,袍子几乎都要被身上的肥肉撑破,模样甚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他一时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