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反唇相讥。
这些反问,听起来好像非常犀利,却都是老生常谈。梯达古心中早有答案,撇了撇嘴,迅速做出了回应,“没错,我身上穿的是大唐甲胄,但是,大唐却没让咱们回纥出兵替他打仗。而是突厥头打到了家门口,我才不得不披甲而战。至于汗庭又称瀚海都护府,是老可汗的决定,并且咱们回纥并没在此事上吃任何亏。大唐给咱们铠甲,给咱兵器,教了咱们本事,遇到灾年,还运来粮食帮咱们渡过难关。二十多年来,大唐从没拿过咱们回纥一根羊尾巴!而突厥人呢,给过咱们回纥什么好处?除了赏给你自己两根肉骨头之外,又帮过咱们回纥十八部什么?”
“突厥是要与回纥联手,平分漠南漠北。这又怎么不是好处?”库奇明明知道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却咬紧牙关死犟。同时用眼神示意埋伏在附近的突厥斥候,尽快向梯达古靠拢。
“联手,怎联手?先毒杀了咱们的可汗,再替咱们回纥立篡位者乌纥为可汗,让他带着咱们,替突厥人攻打中原的城池么?”梯达古大声冷笑,同时继续用双腿暗示坐骑加快速度,“可拉倒吧,想得美。车鼻可汗真有本事,就先跟大唐分出高下再说!别自己没胆子,却指使咱们回纥人替他去挡大唐的刀锋!”
“你胡说,乌纥没有毒杀吐迷度,也不是篡位。可汗之位原本就该传给他!”库奇立刻被戳到了真正的痛处,额头上青筋根根乱蹦。
“对,乌纥没有下毒,是贺鲁长老污蔑他。他也没有篡位,是吐迷度可汗临终之前,主动立下遗嘱,让他继承了可汗之位。他也没有想杀掉婆润可汗,是可汗自己多疑,才逃出了汗庭。他还没打算娶车鼻可汗的女儿,是车鼻可汗一厢情愿想要倒贴。”梯达古也不跟他争,只管顺着他的意思,将吐迷度去世前后所发生的事情,逐一列举,“突厥飞鹰骑也没过来帮乌纥撑腰,只是不小心走迷了路。而你,也不是奉乌纥之命去找车鼻可汗搬兵,只是吃饱了想要去金微山下溜达一圈儿。”
草原上道义的标准,虽然与中原不尽相同。但是,最基本的是非观,差别却不太大。乌纥在吐迷度可汗去世前后所做的那些事情,无论用那种是非观来衡量,都不光彩。至于勾结外敌来攻打自己的母族,更是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当即,库奇就理屈词穷,脸色也迅速由红转黑,用手指着梯达古的鼻子厉声威胁,“奶奶的,别给你好脸色不要!老子是看你脸熟,才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若是再满嘴喷粪,老子就让人将你剁碎了喂泥鳅!”
“让谁啊,你一个做狗的,能指挥得动主人么?”梯达古根本不在乎对方的威胁,一边继续破口大骂,一边向对方靠近,“做狗就得有做狗的觉悟,绳子拉在主人手里,主人要你咬谁就咬谁。千万别乱呲牙……”
“我杀了你!”库奇忍无可忍,从马背后抄起早就准备好的弓箭,对准梯达古迎头便射。
双方之间至少还隔着两百步,羽箭飞到梯达古面前之时,早就没了力气。后者只是轻轻一歪头,就让开了羽箭,紧跟着策马骤然加速。
战马踩着泥泞的小径,冲倒一层层芦苇,转眼间就冲出了一百余步。马背上,梯达古张开猿臂,挽弓而射,“嗖嗖嗖!”,三箭连珠,直奔库奇的胸口。
后者慌忙闪避,将身体歪向战马的左侧,镫里藏身。紧跟在梯达古身后的答印等得就是这个机会,一箭射过去,正中库奇胯下那匹战马的脖颈。
“唏嘘嘘……”战马悲鸣着栽倒,将库奇直接压在了身下。攻击得手的梯达古和答印两个,却对结果看都不看,双双拨转马头,冒着被泥浆陷住的风险,在沙洲前兜了半个圈子,沿着来时的路迅速远遁。
“嗖嗖嗖——”埋伏的沙洲附近的突厥斥候们根本不管库奇的死活,追着梯达古和答印两人的背影拼命放箭。
双方之间的距离迅速拉开,仓促射出的羽箭要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