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小方氏冷笑一声,院子奴仆是她安排的,许氏这般,便是在打她的脸,她能从刘氏手里夺过掌家之权,许氏又算个什么,刘氏好歹生了光宗耀祖的大爷,老太太让交权,刘氏又岂敢多说半句?
“四老爷呢?”
“回太太话,四老爷今儿个吃多了酒,怕搅了太太清净,歇在云姨娘处了。”
便是婢女回得再委婉,小方氏岂不知自个儿丈夫什么性子,今日见了二房那媚视烟行的狐媚子便挪不动腿,心里拱着火呢,不得去泄泄火?
相比较四太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房便平静了许多,大老爷同梅晋盘了一下账,露出满意之色。
父子俩说完生意上的事儿,大太太瞧着梅晋到了年纪,不免说起了打算,“你如今不小了,身边合该有个贴心的人,往常你总推说四处行走打点生意不好耽误人家姑娘,现下咱们家够富贵了,你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大老爷点头称是,沉吟道:“前些日子关主簿约我吃茶,话里话外是结亲的意思。”
梅晋眉头一皱。
“你要知道,咱们家乃是商贾,关主簿能瞧上你,左不过瞧着你二叔升迁,暗中猜测你三叔起复有望,想卖个好,否则,官家小姐如何能答应与你相看?”
“你大哥受了你三叔提携,才得娶吏部员外郎家的小姐,也才从五品,那还是你三叔在任上,如今……”
大老爷一脸遗憾,他这三弟年纪轻轻便官至内阁学士,只可惜,才任了三年便触怒了圣上,如今赋闲在家一年,不知多少人看笑话。
“你原是庶出,跟修哥儿的运道无法比,若真能娶到主簿家的小姐,对你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啊,况那关小姐据说貌美柔顺,同你也能琴瑟和鸣。”
“父亲!”梅晋急忙打断:“两位妹妹还在呢……”
大太太一时没注意,抬眼见四姑娘梅英有些羞赧,也觉得当着姑娘的面说这些不太恰当,倒不是在意梅英,虽梅英叫她一声母亲,到底是庶出,她真正心疼的还是小女儿梅萱,一瞧梅萱,这丫头竟然笑嘻嘻的,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她气了个倒仰。
大老爷被大太太一瞪,心道:难道不是你先起的头?
生、硬地转了个话题,说起了朝政大事,“年前陛下御驾亲征收复了朔州、雁门关等数十州县,将鞑鞑驱赶至漠河以北,十几年了,故土总算是收复了,咱们这位陛下雄才大略,泽被万民,只是——”
“只是什么?”
五姑娘好奇极了,柴桑县山高皇帝远的,百姓们吃了酒谈谈国事无关紧要,县令大人没有恁多工夫来管束,茶肆里的说书人紧跟时事,早把年前的大事一件件一桩桩说得吐沫横飞,将陛下吹嘘得有三头六臂才有此神威。
“咱们这位陛下太过爱重昭华长公主,屡屡破例,引起朝臣宗室不满,到底有堕英明。”
五姑娘撇撇嘴,“我看这些臣工就是吃饱了撑的,陛下疼爱妹妹,就同哥哥们疼我一般,更何况,昭华长公主当年为了朝廷和亲鞑鞑,于国家社稷有功,陛下多疼些,又有何妨。”
“你个丫头,懂个什么!”大老爷气得瞪眼睛,毕竟家里的阁老大人正是因昭华长公主的事被陛下罢官免职,在他眼里昭华长公主就是个祸害。
四姑娘想了想道:“六妹妹此言差矣,矩不正,不可为方,规不正,不可为圆,更何况皇室为天下表率,长公主纵然有功,也不该恃宠而骄,当应规劝陛下,莫惹朝堂纷争。”
“是这个理。”大老爷满意地朝梅英点点头,又板起脸训梅萱,“多向你四姐姐学学,别整天没个规矩。”
五姑娘要反驳,收到大太太的一记眼刀,不甘不愿住了嘴。
大太太凉凉地看了四姑娘一眼,明儿个就让苏姨娘好好来学学规矩。
“咱们这位陛下哪里都好,遇上昭华长公主的事便有些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