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衣服兜儿塞了营养液、嘴角叼着营养液,一只手抓窗檐,吊在半空中,灯光映照出来的眉眼与脑海中的画面别无二致,皮肤冷白、容貌昳丽、墨发垂肩。
唯一的差别是眼角带伤,有一片青紫色,好似上好的羊脂白玉沾染了灰。
许岑岑满眼震惊:“哥,你偷东西?”
那人跳了下来,站稳回头。
看见屋檐下站了一个浑身肮脏的人,衣服脏得看不出来底色,衣角滴滴答答往下落水,头发湿成一缕缕贴在头皮上,浑身泥泞,像泥水坑里撒泼打滚过一圈的花猫,唯有一双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的,宛如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
“我没偷!我买的!”那人好似怕闹出大动静,声音压低,气势却不容置喙。
这声音……
“白卿雪?”许岑岑一下联想到不久前听到的名字,这是被揍的白卿雪的声音?
那人不应也不答,转身便走。
许岑岑拔腿便追:“哥!你等等我啊!”
可她身体不适,难以跟上长腿长脚的白卿雪的行走速度。
“哥!你慢点儿!等等我!”
许岑岑的声音在静谧夜色下被放大。
白卿雪怕她嚷嚷,惊醒了楼里的人,回过头,语气恶狠狠道:“闭嘴!谁是你哥?!”
许岑岑有一点儿懵了,嗫嚅道:“你啊……你是我的哥哥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别乱认哥哥!我不吃你这一套!”
白卿雪说完便走,未免被许岑岑跟上,小跑了起来。
许岑岑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哥……丢下她了?!
她脑海的画面一直在闪,她哥对她笑的、她哥训她的、她哥冲她招手的……一模一样,还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分明是她哥啊!
脑子受损的不是她吗?
她哥怎么也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许岑岑来回比对,依然确定他是她的哥哥,她和她哥哥的感情非常好,每一个仅存的画面里,她同他相处的情绪都是高兴的、信赖的,是可以放心托付一切的至亲!
她想了又想,只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她哥……傻了?
她受了伤,又忘了很多事,必然遭遇了不太好的事,难道她哥也一样?比她更惨,重伤了脑子?
许岑岑一下释怀,即刻原谅了她哥丢下她的事实。
她继续挪动脚步,朝着他消失的方向而去。
过了一会儿,踢踢踏踏的水声由远及近,有人来了。
许岑岑朝前看,见到了以白卿雪为首的好几个人,年龄都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他们从暗处出来,弯腰驼背朝另一个方向去。
“哥!你去哪儿?”许岑岑喊白卿雪。
白卿雪看了她一眼,当作没看到一样,自顾朝前走。
那几个人也与许岑岑擦肩而过。
“哥!你去哪儿?等等我啊!”许岑岑大喊。
其中一人听到了许岑岑坚持不懈叫白卿雪,问道:“老大?这人是谁啊?一直叫你哥?”
白卿雪冷漠答:“不知道。脑子有病。”
白卿雪一行人都是伤员,行走速度不快,许岑岑艰难尾随。
有人注意到好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的许岑岑:“老大,她一直跟着我们!怎么办?”
“腿长在她身上。”
“不行啊!老大!她跟着我们,被她知道了我们新的落脚地,回去给那帮人告密怎么办?”
这是一个问题。
白卿雪顿足,看了一眼纠缠不休的许岑岑,交代身边的人:“你们先走,我一会儿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