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纭走得很干脆,徒留沈鹤亭站在原地出神。 印象里他只不过睡了一觉,并没有关于这女子的任何记忆。他绞尽脑汁去回忆,可除了一堆血腥又凶残的报复日记,他记不起任何能和美好事物扯上关系的场景。 沈鹤亭呆呆地望花纭离开的方向,他居然只知道她是太后,是自己在杀了景熙之后、储君之前新扶上位的傀儡。而且是原定在那宫女腹中的储君降生后就解决掉的摆设,可看太后适才的反应——弄得好像自己跟她有什么难言之情似的。 沈鹤亭慢慢皱起眉头,他越回想太后说的那些话,越觉得这声音熟悉,好像在梦里……的某个角落也出现过。 怎么会有人愿意耽于情爱呢,沈鹤亭陡然嗤笑一声,喃喃道:“疯了吧。” 在远处不敢靠近他的盛誉,见着沈鹤亭讽刺的表情,不禁颈后一凉。他感觉自己被毒蛇盯上了,瞥一眼远处的沈鹤亭,悻悻地往主子身边走去。 盛誉本来也不愿意跟萧老四打交道,碍于姚铎才不得不留在精神跟脑子都不太正常的沈鹤亭身边。好在太后出现以后沈鹤亭短暂地“正常”了一段时间,可他现在这反应,明显是又回到曾经喜怒无常的时代。 盛誉怀疑他沉江的时候受什么刺激了,抑或脑子受了什么伤,导致他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沈鹤亭问道:“你想什么呢?” 盛誉双手在身前绞在一起:“主子是不是伤到了脑子?” “谁允许你说那么直白的?”沈鹤亭反呛盛誉,但他也不禁琢磨起自己,“我沉江以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怪事?” 盛誉沉默地望着他,心道最怪的不就是您老人家?他清了清嗓子,问道:“您是觉得身子不爽?要不要属下去请太医给您瞧瞧?” “倒也不必,”沈鹤亭也说不上来他哪里不舒坦,大概是因为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这能算什么毛病?不值当的请太医。他扫了一眼院中那副打一半的棺材,指着它说,“这玩意我应该用不上了,你该处理处理吧。大过年的,瞧着晦气。” “属下遵命,”盛誉心疼那两棵他好不容易背到靖州府的柏木,低头掐手指盘算着怎么低价折出去。 沈鹤亭当他是欲言又止,便语气似是不经意地问:“我……是不是忘了什么?比如,和某个人?” 盛誉陡然感觉这题送命,他虽然不知道沈鹤亭与小太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一想到小太后为了沈鹤亭不远万里从鄞都来北疆,沈鹤亭为了小太后一掷千金只为在廿九日的凌晨放一场烟花,就觉得这俩人肯定不止那一层靠权力维系的关系。 纵使盛誉在情爱方面极其迟钝,他也察觉得出主子与小太后有不为人知的过往。 可这层窗户纸,需要自己一个旁人来捅破吗? 盛誉怕祸从口出,他便这般答的沈鹤亭:“回主子,首先属下并不清楚您的私人之事;其次,如果您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那便衡量一下那是否与大业相连。若有碍,便去寻回;若无碍,忘了便忘了吧。” 沈鹤亭听他这么说,瞬间觉得释然了。他扪心自问,关于复仇的种种细节都不曾忘怀,唯独缺失了关于太后的。好在七情六欲是最无用的东西,忘了也好,省得来日处处被该死的爱恨掣肘。 — 原先那院子,花纭是不想再踏进去了。 她对沈鹤亭很失望,甚至有些恨鹭神娘娘太过狠心。可她除了那间院子又没地方可去,便骑着靖州,漫无目的地向城外走去。 黎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