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人逢 虽说是初春时期,行走在料峭风寒里,成泛还是忍不住拢紧了鹤氅。 在领着随侍前去淑妃泰正殿的路上,成泛细细地思量了一下,时隔多年,自己该如何拿捏这同皇帝及其宠妃相处的分寸。 近不得,也远不得。 成泛虽说是皇帝嫡出的长女,但她明显能够感到天家淡薄亲情的可贵与稀罕。 显然,来自爷娘的舐犊之情是不对等的。成泛冷笑。 显然,皇帝仅有的天子柔情都全数地倾给了他的宠妃们,一点爱子之心也爱屋及乌。 桩桩件件该从何说起呢? 局或许是后宫中某人设的,但顺势而为,一锤定音的一定是皇帝。 成泛也曾想过,脱离中宫看顾后,会有绊子一个个地落下。 但这么多年下来,后宫中嫔妃把栽桩陷害各把式都玩出了花,也没一个落在她身上。 就仿佛在宫中骄傲横行了多年的大公主从未存在过一般。 那些个女子,与她当面语笑嫣然,无不例外把复杂的心思埋在樱唇眼波里,仿佛各个都没有一副玲珑心肠。 一个个眉目温柔和煦,恍然还是当初去拜见皇后的神情。 这种言笑晏晏给了成泛了一种“满池塘的鱼只有她被放生”的错觉。 直到后来,她才恍然:用个几年来降低她的警惕,以便最后能一击即中。只需等待,便能兵不血刃地永除后患,又何乐而不为呢。 事实证明,宫庭女子的忍耐,于她而言,就是一剂见血封喉的毒药。 没有在修罗场厮杀过的成泛,虽有直觉,但实战经验实在少有。 以至于自己,机敏有余,却失之圆滑,也因此栽了跟头。 作为斗法之下的炮灰,成泛别无选择,去国离乡,来到赵国。 当然,不管诸妃是如何长袖善舞,与她一起演绎这表面的相合,她们的子女却多和她有龃龉。 其中,以安淑妃所出的二公主为尤。 二公主成涟在皇后身故后,便开始若有似无地试探成泛的底线。 起初几年,两人年龄均不大,虽有闹剧,仍可定性为孩童玩闹所致的口角之争。 及至金钗豆蔻之年,二人随制入了弘文馆进学,又多涉猎诸子经史,仁义礼智。且彼此都要皮要脸,不想掐尖闹给外人看笑话,便逐渐有了顾忌。 再怎样给对方添堵,也学会了面上假装亲热,虚与委蛇。 这一次落水事件也可以说是一个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 往日里成涟的试探虽让成泛不舒服,但也没太过火,她每每不痒不痛回击几句,就如同掸去身上尘土。 哪知道连日来成涟气焰逐渐嚣张,这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弘文馆,成泛身边的宫女还在馆内,她便在金仙池附近等随侍。 没头没脑的,成涟便开始引战,话里话外,内涵她有生无教,“……长姐这般与我较真,不相干的人听去,怕是会以为你欠缺教养呢。” 成泛的软肋是已故的皇后。 她身为人子,自然知晓此皇后为人如何。 皇后因结发缘故,正位千秋殿,掌管宫闱,无所私心。 虽无恩宠傍身,但深受皇帝敬重,就算在前朝,也有几分美誉。 在成泛的记忆中,皇后从未因处事不公或者恩宠不均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