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里,情歌起,挽歌散,炊烟袅袅,人声渺渺。 人有生老病死,物有生长凋零,而小楼里,圣女重雪的日子却十年如一日,不觉间来给重雪送鱼的少女已经有了白发和孙子,重雪的阿婆长埋深山,寨老也换了两次。 重雪还是十七岁时的模样,月清晚从水中倒影里看到她的脸,依旧是琉璃般纯洁耀眼,蜜桃般娇嫩甜美,又因着岁月的流逝,和孤独的浸养,使得她的眉眼中多了些清冷高贵,仿佛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眼下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正歪坐在一楼小石塘旁钓鱼,天长日久,一个人无聊,重雪便生出一些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的方法。 比如把村民送来的鱼养起来,昏坐一下午只钓一条吃。比如把村民送来的线编制成巨大的线毯,铺满二楼所有房间,将厚重的衣裙拆散重新织成轻盈飘逸的衣裙。比如将各族银匠送来的银饰溶解,重新打一个花样。 天色昏黄,重雪才将上钩的鱼儿放回水里,起身上楼。 长夜长,山风响。 重雪已经模糊了年岁和时间,只知道山间连绵不绝的寨子灯火粲然,夜间山歌悠长动听,她靠在二楼美人靠上听了一宿又一宿。 淡薄的月色落在她如烟似黛的清淡眉眼处,更显得她孤傲如天上冷月。 忽然楼下小院里传来“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重雪站起来点灯往下看,微黄的烛光下,只看到那院子里蹲着一个人,手上提着彩色锦鸡,身后背着岩桑神弩,头上顶着几片树叶。 重雪不敢出声,正悄悄将灯挪回来,不想,那人却缓缓站了起来,从高处往下看也能看出这人高大又魁梧'''',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抬脚要走,却又忽然停下脚步抬起了头。 月色下,重雪记忆中褪色已久的脸忽然清晰了起来,他的笑眼依旧明亮,像温柔的海,像平静的湖,像温热的泉。 落在重雪身上的目光,好似能包容这世间所有的孤寂与悲戚,一如从前那个少年,只是眼下这人有一具精壮健硕的身体,深夜还敞着上衣,似乎酷热难耐,深夜擅闯她人院子也一副怡然自得,吊儿郎当的样子。 那人挑衅笑笑,先开口道:“看什么看。” 说着,便提着野鸡就沿着重雪的鱼塘走了出去。 重雪跌坐在美人靠上,已是泪眼朦胧,眼下一切都变得如梦似幻起来,许是相思过度,才使郎君入梦。 重雪回想着他抬头那一眼,虽然不是从前的少年模样,但若是那时他们能顺利成亲,三五年后,那少年也会长成这般健壮的汉子,像山一样成熟可靠。 重雪只当是梦一场,不想那梦中人去而复返,两步登上院里的树,转身跳进二楼,来到重雪面前,双手抱臂,斜靠在屋檐下的旁的柱子上。 “哭什么,我那野鸡,是山上打的,没拿你的。” 原来是他误会了,重雪摇摇头,只想让他快走,然而眼里的泪水却随着摇头,一连串滚落了下来。 “小圣女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那人说着俯身看向重雪的脸,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股热气,挡住了阴冷的山风。 不像是飘渺的梦,像是可以抓在手中的人。 重雪柔荑般的手抚上那人蜜色的脸颊,忍不住将灯火靠近那人的脸,想要细细看一遍,这日思夜想,给她所有幸福和悲伤的脸。 重雪手中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那人抬眼看了重雪一眼,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笑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