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晨光熹微,落在重峦叠嶂的群山上。 岚城校场,将军营帐。 片刻陈浮确忽地惊醒,揉了揉眉。 真是荒唐,他怎会梦到谈怀玉? 陈浮确翻身出了营帐。 “将军。”一校尉恭敬地拱手,“今日还是同往常一样?” 陈浮确望着尘土飞扬的练场,拍了拍常安的臂膀:“常校尉,你代我安排吧。”说完去帐中取来软毛织锦披风,同他道:“我有事,外出一趟。” 他飞身上马,扬手挥鞭,马儿一声长嘶,转眼不见踪影。 时值深秋,薄雾与山峦缠绵,湿风拂面,呼啸而过,倒退的秋色让陈浮确心情烦躁。行至一处碧潭,他停住下了马。 乍然入寒,陈浮确拢了拢披风,踩着光秃秃的泥地,走到湖边。 “将军认识我?” 听到谈怀玉清脆的声音,陈浮确怔了怔。 却是又看到月光如水,给谈怀玉罩了层微弱的光圈,细嫩的皮肤在月色下显得晶莹。眼波澄澈流动,眉尾处那颗清晰可辨的小痣。翩飞的衣摆,随风的青丝,竹影斑驳摇曳又高低错落地直铺于全身。 真是像极了阿爹画的水墨画。 陈浮确随地而坐,叼了根野草。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陈浮确已记不大清,只记得心中如同狩猎乱撞的小鹿。 想着谈怀玉在宴席上偷看了他好几回,现在不会要趁着四下无人向他吐露心声吧;若是她表明了心意,他又该怎样拒绝才能不伤她的心呢;又庆幸着提前遣散了阿福,不至于让她失了面子。 陈浮确失笑摇头。现在想来真是他自作多情。 “请问陈将军在合光七年二月十八巳时,有去过谈府花园吗?” 谈怀玉轻柔的声音又传入陈浮确耳间。 他那时暗叹谈怀玉记忆之好,在他俩都是孩童之时,还能够精确记事。 结果谈怀玉却是给她留下“多有打扰,还请见谅”,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亏得他自己做了那么多的思想准备,没想到谈怀玉竟然是来问事的。 接着叫来阿福,让他送谈怀玉回席。 阿福走后,他真是越想越气。踢了一脚翠竹,听着竹叶和着沙沙的风声,还有四周扑着翅膀飞起的乌鹊,心里甚是烦躁。 此刻亦然。 陈浮确随手抓起草地上的石子,朝湖面一扔。 他上回去相亲宴上找谈怀玉,也不过是恼他自作多情,想让她也失点面子。没想到,又是吃了哑巴亏。赏菊宴上他心肠软给她借力,她不仅不知好歹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装晕,醒后还说不想跟他有交集。 “切。” 陈浮确赌气般故意朝浮萍上一颗一颗丢着石子。若是此刻谈怀玉在一旁,定是又要觉得他幼稚了。 他的手在蓦地空中定住。 为何他会在意谈怀玉对他的看法? 细细想来好像很多次发气,都是因他在意谈怀玉的看法。 陈浮确猛地丢下野草。 他该不会, 是被谈怀玉下药了吧。 * 京城,谈府。 “阿嚏!” “近日狂风呼啸。怀玉,可是这几日没休息好受凉了?”坐在书案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