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苏鸿在滔滔不绝中刹住了车,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我说,我要看账本。先看这家酒楼的吧。” 你看得懂吗你…… 苏鸿心情复杂地让小二拿来了账本,还是不放心地补了一句,“窦姑娘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请教——” 他话未说完便被窦清欢的惊呼打断:“这家酒楼怎么不给伙计发工资的啊?” 旁边的小二讪讪一笑,颇为不好意思地回道:“我是老板,厨子是和我一道出门打拼的同族表兄,自然是不必发月钱了。” 窦清欢惊诧地抬头,重新审视了这位端着餐盘的店小二。这才发觉他虽然一身粗布衣裳,却并不像一般跑堂那样微微佝偻着身子。 相反,他身形瘦削,眉宇间神情温和,脸上甚至还有些书卷气。 苏鸿撇了撇嘴,再次清清嗓子,“介绍一下,这位是朱掌柜。” “在下朱廷。”朱掌柜朝她拱了拱手,“还请窦姑娘多多赐教。” 窦清欢连忙胡乱作了个揖还礼,悄悄吐了吐舌头。敢情人家是酒楼的正牌掌柜,还好刚才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她继续翻着账本,在心里粗粗估算了几个数字,边翻边折角。 “朱老板哪里的话,是我初来乍到不懂,才应该向您多多请教。” 这才算得礼,苏鸿稍稍点头,看来这姑娘也没那么不可救药。可没等他高兴两秒,窦清欢便继续开口。 “我一路看过来,咱们得月楼虽然不在主市上,却是刚好坐落在工商两街的交汇口,位置一等一的好。 “酒楼地方也大,容纳百来人没什么问题。里面陈设虽然不算新,但品味也都是上流的。至于菜式口味嘛——” 窦清欢夹了一筷头菜送进嘴里,面色逐渐复杂扭曲。 “噗!我原先还奇怪。看这胡萝卜丝细长均匀,心想也差不到哪里,没想到这味道才是硬伤。” 朱廷尴尬地给她续水,苏鸿则在一旁幸灾乐祸。这也是他每次来只喝茶而从不点菜的原因。 “罢了,虽然进账少,但开销控制得也很紧。新招个厨子掌勺,你那表兄切墩。等菜式更新齐全了我们再好好宣传促销一下——噢就是减价几天,这酒楼大概率还有救。” 窦清欢合上账簿,双手送还。出了门她忽然又想起一事,连忙拉着苏鸿问道:“鸿叔,我瞧着朱廷像是个读书人,怎的做了得月楼的掌柜呢?” 苏鸿暗自赞叹,刚看她几下便指明了得月楼的要害,不想竟还有几分识人的本事。 他对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态度也渐渐有所转变,于是认真解释。 “还真让窦姑娘说中了,朱掌柜原先的确是个学子,曾经差点入了殿试。” 他不无惋惜地回忆,“只是开考前,他不幸卷进了舞弊案。虽然后面查清了他是清白的,但也贻误了时机。主人怜惜他的才华,又知他自尊心强,便委托他经营这得月楼,顺便为下次殿试备考。” “只可惜朱掌柜经此一事锐气尽失,后面再未考中过。” 原来如此。窦清欢摇了摇头,想到自己也曾寒窗苦读过独木桥,但总体还算安宁,相较之下还是古时的学子命途多舛,令人扼腕。 “那苏无羡如何与他认得?” “姑娘别急,我正要说。”苏鸿的语气缓和了许多,“这就要提到咱们苏家的另一处产业了,墨林院,我现在就带您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