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是入秋时节,又是夜间,冰几乎可以说是买不到的;而且十分不巧的是,医馆里的烧酒在他们来之前刚被一伙人全买走了,新的烧酒需要等天色微亮时才能送到。 贺闯无法,思来想去后从院中的水井里打上一盆冷水,又找药童要了几方干净的帕子浸泡到里面。 浸泡片刻,贺闯从里面拿出了一块湿帕子,四四方方大小裁剪正好的一方帕子在他一双大手的衬托下显得小了不少,拧水时捏在手里都没有什么实感。 手上捏着拧好的帕子,贺闯站在床边却是不动了,昏黄的灯光从他的身后打下,在床上落下了一大片黑影,将上面躺着的人完完全全笼罩住。 夜色寂静中,蜡烛燃烧产生的噼啪声显得愈发的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啪”的一声入水声响起,在干燥的地面上溅出了一小片水迹,墙上烛火的剪影晃了晃,紧接着便见那床上投下的黑影慢慢褪去,露出了一张通红的小脸来。 细看下,眼角处还带着水迹,睫毛湿漉漉的,一簇簇黏在一起。 十足的惹人怜。bianjian 重新将浸入水中的帕子拧好,贺闯这次没再耽误,手脚麻利的将人小脸、脖颈和手心擦拭了一遍。 掀开被子时,他的目光在人穿着的单衣衣襟上停留了一瞬,到底还是没按大夫所说的把胸口、腋下等处也擦拭一遍。 将脚心擦拭完,贺闯又换了一盆冷水,取出新的帕子将其叠好放到了小姑娘的额头上,而后直接在脚踏上坐了下来。 隔一段时间就伸手去试一下帕子的温度,用另一方替换下来,盆里的水也是时不时的换上一盆。 如此反复折腾了一夜,直到天色将明时,贺闯才撑不住的趴在床沿边睡了过去。 *** 房间的窗子安置在床头一侧,面向东方,日光透过窗子洒落到床榻上,刺眼的光芒正好照在了虞卿禾的眼皮上,将她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意识逐渐恢复,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身子酸软无力还有一种黏腻的感觉,嗓子里更是干痛难忍。 虞卿禾费劲动了动身子,微微侧头去躲避这刺眼的日光,待她慢慢挣开眼睛时,一只宽厚略有些粗糙的大手径直闯进了她的视线中。 这让虞卿禾着实愣了一下,紧接着她就发现那只大手上还抓着一小块布料。 白色的,材质是最粗糙的那种粗布,虞卿禾先前去布庄时因为好奇摸过一下,至此就再没碰过。 视线顺着手臂往上移,一张可以说得上是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那双动不动就盯着她的黑眸此时紧闭着,眼下可以看出十分明显的青黑色,往日里看着颇为硬朗的面部线条多了些柔和之色,看起来不那么让人觉得凶巴巴的。 床榻边放着个凳子,凳子上摆了一盆的水,水里还漂浮着一块布料,看那块布料的大小,应当是一块帕子。 虞卿禾目光重新落到床榻上的那只大手上,看着那一小块还带着些潮意的布料,突然明白了什么。 眼前这人,照顾了她一整夜。 这个念头一出,心里不知道哪一块突然就柔软了起来。 尽管先前她不论患上什么小病小痛头痛脑热的,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要围着她打转,身边照顾的人日夜不离且十分周到,娘亲陪在身边安抚,爹爹哥哥他们更是放下手里的事赶回来询问情况。。 但虞卿禾感觉,这两者之间还是有什么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