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姓周,容因提前打问过一番,此人并非这田庄被赏赐下来前原本的管事,而是后来被祁昼明指派来的。 如此一来,她一举一动便得更谨慎些。 毕竟,能让祁承懿那样精明的一个人瞧得上眼的人物,必定不简单。 她未曾想过要隐瞒今日这趟田庄之行。 宋嬷嬷早晚要回府,她既要给她体面,亲自来请也是合情合理。 可问题在于,她要做的并不非只是向宋嬷嬷赔礼道歉那么简单,个中细节,不可让外人知晓。如今恰好因缘际会,遇见这孩子,也是运气。 * “姐姐,你说的那个人就住在那儿,她是犯了错被罚到这里来的,你认识她吗?”小核桃抬手一指前面不远处那间低矮的草舍,有些好奇地问。 这庄子上住着的人有三类,一类是普通的佃农,一类是主家派来看管田庄的人,还有一类便是像这样在主家犯了错被赶到庄子上来做苦力的。 小核桃年纪虽小,但主家往庄子上送犯错的奴仆这事儿并不新鲜,他从前便常听大人议论,自然知道。 可这个长得像仙女似的姐姐,怎么瞧都不像是与那样的人相熟的。 “算是吧”,容因笑着含混了过去。 言罢,她转而看向碧绡:“方才那袋梅子干呢?” 碧绡顿时会意,从袖口拿出先前那个油皮纸包,递给容因。 “来,拿着,多谢你替我引路”,容因笑着将油皮纸包塞进小核桃手中,“你且与这位姐姐在这儿候着,我前去同那人说几句话,可好?” “嗯”,小核桃接过梅子干,乖乖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简陋茅舍,容因心中忐忑更甚。 她原本就已料到,宋嬷嬷既是被安了罪名赶出来的,定然过得不会太好,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差到这个地步。 眼前的草屋低矮得仅有一个成年男子身量那般高不说,甚至就连一扇像样的门都没有。 那门板上面满是裂纹,底部还有一块巴掌大的豁口,且下缘离地仍有一道足有四指宽的缝隙,显然是不知从何处找来的一块木板,勉强当成门板来用,因此尺寸并不合适。 宋嬷嬷从前在祁府,即便算不上富裕安闲,但好歹衣食无忧,府里的人敬她是祁承懿乳母,也都给足她体面。 如今却因原主一句话,沦落至如此境地。 这般云泥之别,她岂能不心生怨恨? 念及此,容因不由有些心虚。 即便此事并非她所为,可在旁人看来,她就是原主,这桩事就是她造下的孽。 可以想见,她会面对怎样的冷眼。 深吸一口气,容因试探着伸出手。 “吱呀——” 叩门声还未响起,容因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眼前那扇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四目相对间,两人眼里的错愕如出一辙。 容因没想到的是,被唤作“嬷嬷”的人竟如此年轻。 眼前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三十岁上下,面容秀丽,头上仅一根素簪盘发,素雅简朴。她身穿粗布麻衣,上头甚至还有几处补丁,看上去与乡野村妇无异,可从头到脚却都拾掇得极为干净整洁。 一瞬间的怔忡过后,宋嬷嬷比容因更快地反应过来。 她连忙放下手中拎着的木桶,迅速朝容因行了一礼,礼数周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