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睫微垂,犹豫着迟迟不肯迈步。 祁昼明静等了片刻,不见她动作,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这小姑娘先前被他吓破了胆,如今说起话来都有些麻烦,倒是难办。 “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忽然轻叹一声,话里竟似乎带了几分宽慰地意思。 容因略感诧异,忍不住偷偷掀起眼帘,觑了他一眼。 他还是像方才那般散漫地而又随性地坐在床榻之上,只是此刻微微偏头向她看过来时,眼底的无奈消融了素日的冷意,整个人都显得柔和许多。 她这才迈步,缓慢地试探着朝床榻边走去。 离他尚有两步距离时,容因站定,终于忍不住直截了当地问:“大人今日……究竟因何忽然要宿在此处?” 她知道东院本就是他的住处,他宿在这里也是理所应当。而她如今名义上是他的妻子,与他同寝同卧更无任何不妥。 可先前那些日子,他一直歇在外院书房,她原本以为,他即便要搬回东院,也会提前派人来告知她住去别处的。 况且不仅如此。他先前还一度警告威吓她,对她甚是戒备。所以他理应对她这个“心术不正”的妻子深感厌恶,而后故意冷落,令她一直独守空房才对。 可他竟这么毫无预兆地便回了东院,还丝毫不介意与她共寝? 难道,他是听说了她先前夜夜梦魇,才故意如此? “是祖母”。 想起祁太夫人先前说的话,祁昼明忍不住扶了扶额。 “祖母前日同我说,若你我一直分房而居,时日一久,府中下人难免轻慢你。她叫我回东院来,莫要冷落了你。” 话音一顿,他挑了挑眉:“难不成,夫人心里,也觉得我冷落了你?” 他说这话时,神色轻佻,分明是存了戏弄的心思。 容因却故意将这话忽略了过去:“府里的人都待我很好,您不必为此而委屈自己。祖母那边……回头我去说就是。” “委屈?” 祁昼明轻笑一声,“夫人何出此言呢?。” 他忽然站起身,容因尚未反应过来,他们便已挨得极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倾洒在她的发间。 她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他幽暗的眼神。 他说:“夫人又怎知祖母这话不是正中我下怀?” 两刻钟后,祁昼明一手枕在脑后,靠坐在床头看她将那头如瀑的青丝来来回回,打理了一遍又一边。 几案上的灯火轻轻摇曳,映出一圈暖黄的光晕,她纤细而柔美的身姿笼罩其中,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美不胜收。 祁昼明又静静看了半晌,唇角不由勾起一丝轻笑。 她还真是。 连想拖延时间都不知道寻摸个好点儿的借口。 “夫人可需要我帮忙?”他忽然开口。 容因手一抖,轻轻扯断了几缕头发,吃痛得轻呼一声。 她飞快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转过身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祁昼明竟在那一眼里瞧见了几分嗔怒。 * 即便再怎么想法子磨蹭,最终她都逃不过这一遭。 容因对此心知肚明。 她抿了抿唇,转过身走到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