畔,响起一串熟悉的呼唤。 “阿穆!阿穆!阿穆······” 久违的声音,呓语般,令她恍惚忆起曾在大冬天里跟父亲学煮茶一事来。 寒风扑扑地打在窗子上,震得窗纸哗哗作响。她围炉取暖,观看父亲烹茶。 炭火通红,银铫子里的水腾起源源不断的热气,携上茶香在屋子里弥漫,熏得一室暖融,让她仿佛置身于轻渺若烟的春雨里,全然忘了屋外的凛冽。 清澈的甘松香,沁鼻而入。黎慕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紧紧搂了起来。惶恐褪去,心底却是大惊,眼皮拼力一睁,正对上一双绵柔的眸子。 唇角微微上抿的弧度,如东风拂过柳稍的一刹,落在她眼底,霎那之下就勾起了她记忆之中那抹春雨一般的茶烟的存在。 槐花悠悠如雪坠,黎慕白一度以为自己堕入了梦中。 “阿穆!” 他的声音很轻,如枝上柳绵,似是隔了良久才被风送至她耳畔。黎慕白瞳孔瞿然一缩,顿觉面上凉飕飕的。 她登时醒转过来,是江豫紧紧搂住了跌倒的她。 她的面纱,估计刚才已被那黑影给弄掉了。 尽管她当下着的是男装,江豫却是曾常见她这副模样的。 以前在西洲时,为外出方便,她就喜欢着男装。 铅云低垂,日光匿迹。天气闷闷的,虽离炎夏尚早,但已微微有些热意了。 黎慕白后背生了密密一层汗,只觉耳边风声厉厉,吹得墙头槐树的枝叶咻咻响个不止。 他终究认出她了! 她有一霎那的如释负重,紧接着是巨大的后怕。 江豫如今身处北夏和亲使团,和亲一事又频出意外。她被江豫识出真实身份,会不会影响到凉王府?江豫得知她并未在火灾中去世,又会作何想法?江豫为何会忽然进京?家中火灾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还有那幅诡异的江山眉妩图······ “阿穆,刚刚那是一只狸猫。你别怕,我已驱走了。”江豫轻言安抚。 “狸猫?”黎慕白身子微微一动,痛楚顿时钻入心头。其中,右肩处与双掌的痛感尤为明显。 这痛,也令她神智彻底恢复清明。 她下意识地挣脱开江豫的怀抱,撑墙站好。 江豫一瞬不瞬盯着她,见她虽形容狼狈,背却绷得笔直。 槐花不语唯纷飞,遽然相认,他与她,两两相望,隔着无休无止的雪白落英,恍如隔世。 有太多的疑惑想问,有太多的话想说,然而,不知从何提起。 从前,他们是何等的无话不谈。 如今,他与她,不过隔了咫尺之余,却有如天堑鸿沟。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他知道,落在她身上的花,不会再落到他这边来了。 江豫捏紧了刚刚抱着她的手,垂下眸子,瞥见地上正躺着一只方胜。 方胜是用上好的纸张折成同心形,淡淡的香色,浅浅的金箔。他看到,是适才从她袖兜里掉出的。 京中传闻,凉王很器重新入府的司膳女官。 他随北夏和亲使团抵京后,亦听闻到零星的风言风语,什么“出则同车,食则同席,入则同室”之类的。 心陡地一揪,一丝难言的疼痛漫延开来,令他整个身子有片刻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