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今日多亏了姑娘出手相助,拙荆才能安然无恙。”静深侯在桌角对面看着她,嘴角噙着笑意,然而笑意未达眼底,显得有点凉薄,“今日,时某以观音泪敬姑娘一杯。” 果然,静深侯在怀疑她的闯入者身份。 谢召目光定格在桌前酒盏,颦起眉头。 寻常达官贵族人家,多信奉正道伟力之神,要么虔诚信奉佛陀,要么膜拜天神武将。像静深侯一样家中供着观音像的,着实罕见。 相传观音早年游历普世,解难救苦,慈悲无边。然而越是行走人间阅遍疾苦,越是摒弃爱恨嗔痴、七情六欲。等到其飞升成神时,就只余慈悲大爱,对于寻常百姓世俗愿望,观音鲜少回应。 冷情至此,自然无人供奉。 相传观音无悲无喜,极少触动落泪。 观音行走世间,与其他神佛不同,不建寺庙不立雕像,而是在人世散落留下许多玉像。因此民间有传闻,若是有方法指使观音玉流泪,只需一滴,便有起死回生、枯木逢春之效。 看来,侯府里这尊,大抵是真的观音像了。 可是—— 即使魂魄归位,谢召也终究不是“人”。 换言之,若是碰了那掺香灰的酒,她便是从一具躯壳变成“人”,当着这魇阵的主人面,若是静深侯想要杀她,那她很难从这么多无脸的客人中逃出去。 但这观音泪不一样,使用的对象必须是有命有根的“人”。 纸人连“人”都算不上,又何来“起死回生”这一说? 静深侯以观音泪代替香灰酒,于她而言,明明是好事。只要谢召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就不会被任何人发觉她实际上是个闯入者,而不露出半点破绽。 谢召垂眸望着帕子,陷入沉思。 时湛在提醒她什么吗? 难道是说,这酒里还掺了些别的东西? 谢召犹豫了一瞬,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立即去接对面男人递过来的酒盏。 “方才引路的侍女说,我可以以茶代酒。”谢召道。 静深侯捏着杯子边缘的手一顿,眯起眼睛,打量了她好一会儿。 过了片刻,他目光移向了桌上的香案。谢召跟着也看过去,发觉那香案里的三炷香已然只余下小半截。 身后无脸的诸仆从立刻上前去,齐刷刷一排,站在谢召身后,挡住她去路。 其中一人站到侯爷身后低语:“侯爷,动手么?” 静深侯摇头一笑:“小姑娘家,是不好意思么?再给她点时间吧。” 而随着那燃烧的香灰掉落,厅堂外浓稠如墨的漫长夜色也在慢慢淡去,天幕上出现了第一缕微薄天光。 谢召刹那间明白了,这三炷香燃尽的时刻,就是破晓的一刻! 白天阳气足,这些虚相的无脸人活动不便,即使发现了谢召是魇阵之外的人,也很难奈何她什么——这三炷香是在算着时间,让她在天亮之前饮下这观音泪呢。 ......若是三炷香燃尽,她仍不愿饮,那恐怕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谢召思绪急转,不动声色打量着周遭环境,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糟了。 纸人魂魄离体的时间有限,谢召暗自算了算,发觉都撑不到天亮,她的魂魄就要自动复位了。 正所谓,祸不单行。 指不定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