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却被无情火浇息的残烛。 太阳不知还会不会升起,它或许要永远照着另外一个世界了,她想。 “睡吧。”他将下巴靠在她额上,轻轻地说。 她抓住他衣袖的手很快就松开了,重重地呼吸着,睡去了。 但她睡得不安稳,醒来数次,沈无淹仍牢牢抱着,才一点一点放下心。 “药煮好了,还放在伙房里。”吵醒她的是庚柔的声音。 “辛苦。”沈无淹的声音在她耳朵上方响起。 “还烧得厉害吗?”庚柔又问,声音落在几步之外。 一只手抚上了她的额头,他简洁明了地答:“嗯。” 接着便是沉默,没有人再说话,她迷迷糊糊地又要睡着,庚柔忽然开口,压着嗓音:“所以,她以为你是伥人?” “嗯。”他应得干脆。 “呵。真是疯了。”庚柔不由得慨叹,“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却比所有人都狠。” 前一句说的是他,后一句说的是她。 沈无淹没有应,庚柔也未再说话。 长夜就这样一点一点漏尽,乱梦缠着她,城墙忽地变大如蓬川,又忽地变小,一指便能碾平。 满山杏花开着,一树掉了一树又长,她踩进落英里,遍地细响,无数细蛇从满地烟粉瓣中钻出来,吓得她动弹不得。 只有去叫他的名字,天地空空,花与蛇都隐了,还是没有听到回应。 她慌了,又醒不过来,像道泼入九曲迷宫的水,每一部分都在寻找出路,直到他的吻盖下来。 他的唇很凉,轻轻地点着,全然盖过了他指尖的味道。 周身的热浪又翻起来,她想抬手,却不争气地半点劲使不上。 眼角有泪流出来,不是她想哭,是热症下身体的自然反应。 这一吻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短到她没抓住是什么感觉。 他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又把她搂得紧了一点。 “慢慢来。”他的呼吸打在耳朵里,有些温热,声也只用她才能听得到的音量,“我自会去找你。”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先前她收到了皇帝的回信,信中只字不提伥人之事,而是说父皇临终前在遗诏中表示,新君只需服丧二十七天,各级官员三天。 父皇未说其它子女如何,所以他作为长兄与新君,就劝她在外游历时也要谨守本分,若闹出事来,后果就得她自己担着了。 他没细说有何处罚,但不外乎是抓回长安严加看管,或随便选个好人家嫁了,哪一样都不是她能忍受的。 于是她回信,字字恳切,表示自己必定谨言慎行。至于出嫁之事,她已入道门,恐不会考虑此事了,云云。 山长水远,如果曾有个地方能称为“家”,那她回不去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只知踏上,便不能回头。 她没有想过回头,但现在,哪怕月亮永远永远只照这一方,她也不会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