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入花灯汇成的银河里。 江风猎猎吹来,将衣袂卷起,他面江而立,像个潇洒的侠客,也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收剑回鞘,他连头也不回,抬脚便要走。 李及双想也不想便跑过去,庚柔叫着“别碰他”时,他已站定回头,由她抓住自己的手臂。 “别碰,小心他发狂。”庚柔又叫起来,语气有些忿懑。 根本不用伸手去揭他的面具,就凭那双眼,李及双就认出了他。 她张口想叫他的名字以做确认,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为何?”她有些哽咽,清楚看见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染了一层深深的墨绿,“因为我没回答你么?” 他没有回答,满眼都是她,像怎么也看不够,再也看不够的样子。 她伸手去摘他的面具,他先是微微闪躲,最后还是任由她摘了下来。 在触到他的时候,指尖如被一块冰嘬了一口,她心上一凛,手都有些颤了。另一只手干脆握住他的手掌,冰凉直传到周身。 “你生病了?”她问,握得更紧了。 旁人都问他是人是鬼,只有她问的不一样。 他轻轻抽出手,只说了句:“当心着凉。”嗓子也是哑的,这下他们终于有一些表征上的共同点了。 从死人堆里逃出来是要有些代价的,她知道。 他只是说:“现在已好些了。” 她心疼起来,便问:“你的伤呢?” 她明明看见青铜矛下去,鲜血飞溅起数尺,如受在己身。 ** 那日,他醒来时,周身如置数九寒天,寒气逼人。 腹中插着一枚青玉鸟形佩,实际上是一柄兽面纹的鸟形玉刀,尾羽呈勾状,紧紧扎进皮肉里,只留短短一截在外,强行拔出来,便会扯肠带肉,立刻因失血而死。 所以他没有去动那柄刀。 周围一片黑暗,隐隐约约有水声传来,四肢能伸展的空间有限,他应是还在棺木中。 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馆盖移开,饶是他一向身强体壮,也不太吃得消,换做别个再弱一些的,只能困死在这四寸长棺里了。 出来之前他回头望了一眼,身下的尸体面目仍旧清晰可见,衣着打扮是岩骀首领入殓时的既定制式,只是绝没有昨日打斗时那般高大。 他翻身下水,水面仍旧漂浮着白茫茫的雾气,但天色亮了许多,是将明未明的光景,当中不见李及双。 水仿佛能够顺着鸟形佩在腹腔中清洗游荡,他好不容易才游上岸,岸边没有人,只有那艘搁浅的船,一头搭在沙泥里,另一头随着水波来回摆着。 这个林子保留了他们的所有踪迹,只有他背着她来时深深的脚印,没有她的,他知道她应该是离开了。 艮宫是少男之象,没有理由要留她。 风吹过来的时候是最难受的,像是长着利刺的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骨,他捏了捏衣角,最厚处的衣料也早被风吹干了。 才知道冷不是从外而来,是自内生发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不觉得饿,也不困,就只有冷,剥夺了所有感觉的冷。 他甚至好像没那么想她,并不是恼她,他从来没生过她的气,只是像接受了所有事情一般,说不上是平静还是麻木。 忽然,他看见前方有一伙人,围坐在一片空地上伸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