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心底滔天的血意被宁安抚平。
他将两只手指捏住放在唇边,嘹亮的口哨后,一匹毛发黝黑的马儿挣脱了缰绳的束缚,往宴会场中疾驰而来。
楼砚单手抱起宁安,反手运功将酒桌拍了出去。
“不要让他跑了!”楼风急了起来,匕首处还涓涓流着血。
楼砚于夜风中的回眸,已经叫楼风心底生寒。
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追!!给本王追!!”
两人一骑消失得很快,茫茫夜色中只留下楼砚冷冷的警告,
“楼风,你可得好好活着。”
先王的陨落,预示着新王的崛起。
楼风拖着重伤之体,在众人的拥护下登上了汗王宝座。
楼云被他困于地牢,余下部族见大势已去,纷纷跪倒在楼风脚下。
原本行刺老汗王的宁薇,却摇身一变,坐在了楼风身旁。
新臣旧故眼观眼,心中已经转过了弯儿来。
马车中等候消息的邵慕寻,并没有急着前去庆贺楼风的胜利。
他泡了盏翠茶,郁郁青青的茶叶蜿蜒开来。
原以为宁薇不过是个花架势,没想到还能叫楼风这种人做她的裙下之臣。
她素来敌视宁安,定会吹吹枕头风,叫楼风顺手将宁安也杀了。
夜宴之前,楼风还需邵慕寻相助,夜宴之后,已经不需要了。
这是一桩不算太亏本的买卖。
起码,他已经知道宁安还好好活着。
邵慕寻闻了下茶香,吩咐着,“回江北去。”
那名叫楼砚的怪胎,确实武功不凡,楼风这般的天罗地网,也能叫他逃了。
是个狠角色。
邵慕寻阖眼,宁安如今的模样又出现在自己脑海里。
比之想象中更加清瘦,巴掌大的脸上那没有光彩的双眼,泠泠瞧得邵慕寻心疼。
宁安,你放心,等我布好了局,将你身边那个碍眼的人给抹杀了,就来接你回邵家。
马车悄无声息离去,坐台上的宁薇轻笑一声。
邵慕寻,你有天会后悔将我送入这狼口的。
月夜奔袭,楼砚已经逼退了一波又一波的追兵。
怀中的宁安不知何时发了热,迷糊不清地开始呓语。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前方出现了条奔涌的江,汛期时节,正是江面吞云吐雾的好时候。
楼砚果断弃马,抱起宁安躲藏在江边的密林中。
夜风瑟瑟,宁安打了个寒颤,睁开眼来。
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宁安感觉到有些异常。
耳边过于清晰的夜鸟鸣和垂下的右手的滞空感都在告诉宁安,她与楼砚没有在地面上。
“别怕,宁安,”楼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宁安这才觉察到她整个人都窝在了楼砚的怀里。
楼砚半蹲在树干上抱着宁安,时刻警惕着追兵的方向。
“当马夫走南闯北,会点猫脚功夫,有点仇人,很正常。”楼砚还在极力拯救着那场骗局。
“嗯,原来是仇家,难怪我也觉得凶狠。”宁安作出松口气的模样,轻声回答他。
按道理,宁薇是不可能走出红月场的。
究竟是谁把她救了出来,又将她送到了夜宴上呢?
“嘘。“楼砚伸手捂住了宁安的嘴,宁安点头。
树下,刚赶到此处的乌勒带着猎犬正搜寻着什么。
躲不过去只能先下手为强。
楼砚捏了三片叶子,凝神甩向乌勒,同时蹬跃而起,直直奔着江边飞去。
风呼呼从宁安脸上刮过,“宁安,你可会水?”
“会的!”宁安大声答,凌空的失重感叫她只能全身心都交付于楼砚,无法分神再去细想宁薇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好!现在!憋气!”
楼砚左肩被射中一箭,两人一歪,落入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