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看起来松了口气,用手肘捅了捅声部长:“你听这气息多稳定啊,肯定没哭。她的心态稳得一批我跟你说。” 笛声持续响着。柳难免记起上一次B组与H组合练时的情形:相比那时,长笛的演奏的确更加更加通透、更加更加悠扬了。若以图像呈现听感,大约是一片广袤的浓绿森林,筛了满地的太阳光斑,以及,踩着光斑轻盈跳舞的小小人。那是——那是不同于夏日的镰仓海岸的阳光气味。 上楼时,他有意放轻了脚步,从墙后微微探出一点身来:森川坐在空旷的琴房一角,膝上横放长笛。她注视着白色的谱面,手指搭在一只别在耳朵后面的铅笔末端。显然没哭,并且,她沉思着。柳亦沉思着,沉思的是“是否开口”以及“开口的时机与内容”。可在他得出一个答案之前,森川从玻璃窗的倒影处瞧见了人影。她回头了。 “啊!”这是惊吓的第一反应,“啊——”这是认出来者的第二反应,“啊……”这是第三反应,女孩子开始发懵:“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呢?” 柳走进了明亮的灯光中。森川微微仰着脑袋没动,于是他意识到他得回答那个问题:“我,”他说,“碰巧路过。”顿了顿,“网球部今天在校训练。” 森川将笔从耳后放下来了:“难怪今天外面有点吵……” “抱歉。” “抱歉什么。学校也不是我家开的,对吧?” 她将长笛挪到包上,拍拍膝盖站了起来:“我们天天在这儿,练习练习练习……听网球部已经进了决赛?真好啊,稳稳拿着全国大赛的入场券。” “是。”柳说,“我们赢了青学。” 森川很明显地顿了一下,笑了:“算不算一雪前耻?嗯,可你不怎么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没有那么高兴。” “理解。现在的青学已经不是过去击败立海大的那支队伍了,对吧?”说着“对吧”,森川并没有留出哪怕一丁点回应的时间,自顾自地低下头去:“刚才那个,你觉得怎么样?” “那个?”哪个? 森川将双手横在嘴边,虚虚比了一个吹奏的手势:“宗方老师总说我缺一点点感情。现在我觉得改进了些,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好。”等一下,他仿佛略过了什么,“宗方老师……” “什么?” 女孩子抬头瞧他,瞳孔清清亮亮。柳想要从她的眼中或脸上读出任何一点伪装或伤心的苗头,但他毫无收获,因而些微感到了懊恼:绝非他期盼着森川表露多么脆弱的一面,而是,他在解读此人的过程中遭遇了特定的障碍。没有提前搭建的知识框架,没有辅助参考的样本与案例,因此没有丝毫的解析余地。简而言之:没有DATA。于是他的选项变成了有且仅有的一个。 “你对宗方老师怎么想?”他问,“你对他——不让你参赛——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森川蒙了,整个人仿佛宕机似的:“……你好突然,是谁……算了。”她顿了顿,正色答道:“说不失望是假的吧?但是,其实,我多少松了口气。” 这个答案倒不出格:“比赛会让你感到压力吗?” “那倒不是因为这个。”女孩子露齿一笑,“我的左手,恢复得不是特别好。乐团的训练量越来越大了。即便长笛不怎么重,我也经常感到身体上的负担。这样的情况,让大家没法放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 “所以。”森川说,“该不会,是间宫让你来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