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咱们一起去看师风。” 张公、红芙并菱歌、宿莽一起进了林木掩映处,陪同来的五个姑娘在原地候着,不做打扰。 沿途松柏青青,茅草茂盛,横生的枝丫密密麻麻,一下弹人脑门,一下扎人手肘。宿莽见菱歌和红芙夫人的衣衫都被树枝勾到了,便自行请命到前方开路,砍刀使得熟练,三两下劈开了几根杂乱的枝条。 “这两年我去看师风,都是冬朗替我开的路。” 张公和红芙解释完,又去叮嘱道。 “徒儿,少砍一点,别扎人眼睛就行了,师风喜欢山野肆意生长的林木。” 宿莽了解师父的习惯,下手张驰有度,既能清开一条路,又能保留草木绿意,根本就不用叮嘱。 四个人走了大概一刻钟,野草的国土到了头。 茂密草丛的出口是一个僻静清幽的妙处,有鸟语花香,流水潺潺。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灰色的山岩,一块叠着一块,叠成一个小山坡,岩间有山泉流淌,将石面冲洗得光滑平整。泉水在岩底汇聚成潭,潭边是嶙峋怪石伴着矮木青草。 定睛一瞧,草丛间有一座坟墓,墓上也是长满了绿草。墓上的草与别处的不同,有仔细修理过,成青冢一座。 那是菱歌父亲的墓,碑上的字淹没在草丛中,依稀可见“洛安杜氏”“杜青景”等字样。碑边的依偎这大片木芙蓉,霞色的花儿含笑绽放。 前来拜访的四人为菱歌的父亲扫了墓,供了祭品。 完成所有常规步骤后,红芙和张公在碑前久久驻足,静默无言,两位小辈站在后头,说起了悄悄话。 “谢谢。”菱歌向宿莽道谢。 “啊?” “我听张公说了,这几年都是你陪他来的。” 宿莽轻笑一声:“我能活到今天都是托师父的福,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两位后生相视一笑,为彼此逐渐靠近的感到欢喜。 另一边,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公先开了口。 “如果十六年前你就出了那火坑该多好。等菱歌到五岁了,把她交给学校,广袤天地,就任由我们仨逍遥自在了。” 张公说着,慈爱地瞄了一眼宿莽。 “路上再收个臭小子来给我们背行李,就更好了。” “命数如此,谁能预料。” 红芙叹息着,揉了揉发酸的眼眶。 “是啊,谁能预料,这人生在世啊,处处难以预料哦。” 张公喃喃着,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与杜青景、红芙初遇的那个时候。他和杜青景是在旅途上认识的。他们进了同一间旅社,这个热忱良善的小兄弟和他一起制止了一出恶霸欺凌的戏码,两人由此相识,把酒言欢,相见恨晚。 杜青景表字“师风”。从交谈中,张公得知杜青景出远门是为了跑生意以振兴杜家。张公听过洛安杜家的名头,洛安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只不过在杜家老爷子和长子死后,晚辈不争气,不出两代就败得差不多了。杜青景不忍见家族没落,这才四处闯荡,谋求生路。张公佩服他的心气,便提出与他同游,想着自己星灵子的身份多多少少能帮得上忙。 行至清波的时候,他们在合作伙伴的强硬要求下进了霞烟阁商谈,他们由此与红芙相识,并为红芙不俗的谈吐与才华所赞叹。张公心胸豁达,只提了要红芙做妹子。杜青景则是一颗春心萌动,不管世俗门第,铁了心要和红芙结为眷侣,每次出游归来都要去霞烟阁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