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古家人还没缓过神乐怡起身,从菱歌手里夺过流觞所用的茶水饮下,作倾倒空杯状,望向对手的眼神颇有挑衅之意。随后,她将空杯子交给上前收拾的侍女,微微颔首,语气夸张地说: “这可真是奇怪了,照你们所说,没碰男人之前,女子们都是冰清玉洁,怎么一沾了男人就变脏了,哦,莫非男人都是脏东西,女人是因为沾上了男人,才会有污渍。” 乐怡哈哈大笑,为自己的想法拍手叫绝,声色情状像极了一个半醉半醒的酒鬼,不管面前的是哪路神仙鬼怪,满腹狂言,先得一吐为快。 堂上宾客,凡是有参过“女子清浊论”的,通通变了脸色,如坐针毡,眼睛四处飘,不知看向哪儿才好。 就在这场雅集召开的五天前,古二去了霞烟阁寻欢,黄金玉石往桌上一摆,指名道姓要红芙出来迎。在这往前推两年,古二已多次混迹东街风月场,只是一直不敢找那些有才华的姑娘,唯恐自己在青楼女子面前出丑。在书院耗了两年后,他学识没有长多少,不称当的自信倒是涨得满满当当,以为自己能力挫所有东街才女。 结果在场的人都知道了,古二一败涂地,毫无反击之力,纵使带来的金银够买红芙的良宵,也不好顶一个“输家”的名头去接受。 学识不够脸皮薄的读书人以最狠毒的言语侮辱了一番打败他的人,言语为刀,刀刀扎人心。 “都生了孩子了,还敢要人千金,你也不看看自己贱价到什么程度了。朱唇万人尝的脏东西,难怪你的野男人死得早,都是被你克死的。” 古二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才离开,隔天又来霞烟阁闹事,点了一个品级不安么高的姑娘,结果还是才不及人,颜面尽失,一下便恼羞成怒,出手伤人。 如此,菱歌怎会轻易饶他。 负责杯盏木盘的侍女带着新一轮的美酒和清茶回来了,杯子互相触碰的清脆声响一下解了大部分人的窘迫。 水渠里的弯道凹凸这次换了步调,木盘一下水就被它们推到古先生那里。 后辈的失败让平日看似温文尔雅的古先生坐不住了,哪怕他拼尽全力维持自身儒雅气度,对子侄和乐怡一行的咒怨也从眼神里渗出。 美酒和茶饮已是触手可及,古先生一改族人的做法,取过茶水,将酒液推开。好巧不巧,那酒杯去到了几乎全场都在沉默不语的齐环那里。 齐环有点慌神,她从未尝过酒液的滋味,也不知自己酒量如何,若贸然饮下,不知后头会如何,万一酒醉失态便不好了。可规矩当前,她也不好不举杯,当真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在齐环犹豫的时候,古先生先发制人,取出预先写好的文赋,向江老爷邀功。 “江老,今日小可有幸游赏江家府苑,不由诗兴大发,写下这一篇文章,还请江老过目。” 跟同族后辈们比起来,古先生的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他的这篇描写庭园的文章辞藻华丽,文情并茂,江老爷读过了也觉是篇佳作。 古家人见状不禁洋洋得意起来,尾巴快要翘到天上。 齐环不愿去看对方趾高气扬的模样,低头,目光落到了自己未完成的画作上,捏捏掌心,下定了决心,起身向江老行礼,不卑不亢地说: “我没有古先生才气与学识,进来时只觉得庭园风光秀美如画,便趁各位吟诗作对的空档赶着描了一幅,献丑了。” 接着,齐环在言冬的帮助下,缓缓展开了画卷,白纸之上,已初见整座庭院的轮廓构造。画卷还未着色,细描工笔上头只铺了一层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