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书房,林幺初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 幼时,她曾在这里开蒙、受训、及笄,成长的每个阶段,这里都有自己的影子。 这里四域幽闭,却有青树掩映,人声不至,书声难离,十分适合专心休习,所以幼时林幺初在此读书,日后林括在此办公。 她只身进了帷素阁,推门而入,室内陈列一如从前。林幺初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左侧的博古架,而后视线很快又错开了。 (咦,为什么你会有一种害怕的感觉,是因为小时候读书太无趣了,所以不想回到这里吗?) (啧,这穿梦就是不好啊,一个也听不到我说话呢。) 太过于鸦雀无声的环境里,似乎时间过得格外慢,林幺初以为等了林括许久,可在景南浔那边,只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厚重的木门在背后被人推开,林幺初不敢怠慢的转身:“爹爹。” 林括边问,边关上门:“等急了吗?” 林幺初道:“不急。” 林括绕过她,坐到了书案前,翻阅起了公文,又提笔批注,似乎忘了林幺初还立在前方,无措的看着他。 林幺初心中有些忐忑,腾起了一种熟悉的预感:“爹爹有话和女儿说吗?” 林括不急不缓:“你不是等得及吗?” 林幺初便知道,林括接下来是要让自己静心思过了。 (什么是,静心思过?怎么思过?) 她无声的摒了口气,果真,林括起身,拨开书案一侧一个不起眼的木制装置,横木一转,便从小孔中涔涔向下有规律的滴水,水珠准确的滴落,被地上类似于瓦片的陶器接住了,发出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响。 装置启动,看上去没什么用处,甚至连一处景观也不算,林幺初却像是早就知道该做什么,端正了本就端正的身子,而后背转了过去。 林括重新坐回官帽椅上,拿起公文,道:“你不是等得及吗,那就等着吧。” 林幺初闭上眼,又十分疲倦似的睁了开来。 她道:“是。” (这是做什么?) 林括便爇了香案中的一根香。 周遭静的骇人,连二人的呼吸声都似乎戛然而止了。方才还不觉得什么,便是到了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才能觉察出这滴水装置的可怖之处。 滴水之声,成了帷素阁方圆之内,仅存的动静。 临安王府本就寂寥寥的少有人声,更是被周围密植的青树寂灭了全部。可哪怕有声婉转的鸟叫也是好的,但单单是一只鸟,也不会选择栖落此地。 因为外边植的树,叫作虎刺楤木,它还有个名字,便是“鸟不落”。 这树枝繁叶茂,但每一根枝丫上都长满了戳人的尖刺,所以鸟不会落在上面,这也注定了这帷素阁,不会有鸟鸣声。 (怎么还不开始问话啊,这水滴的我烦死了!跟受刑一样!) 并且,这水声似乎在与心跳声博弈,紊乱了原有的心脏的跳动,无端的生出一种,因为太过安静而要迫不得已的将心空出来,又非常被动的去容纳会与自身相排异的水滴声的不适感,进而是恐惧感,忏悔感。 有一种古怪的刑罚,叫作滴水之刑,是商纣王为一位犯错误的侍从而创造出来的。那名侍从倒茶时无意溅了一滴水在纣王身上,纣王并没有当场罚他,而是说会将这滴水还给他。随后,侍从的头被固定在一个底部有小孔的装满水的木桶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