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早算了今日是黄道吉日,宜嫁宜娶。 三皇子齐珏一身大红吉服,骑着高头大白马从西街三皇子府一路招摇而过。 本是喜事,但他面上却不见笑意。唇角拉平成一道线,眉眼压低,对着周遭锣鼓喧天,喜人一路撒喜钱百姓哄抢乌纱翼善冠下的眉微微皱起复又松开。 马儿打了个响鼻,黑黑的鼻息喷出,仿若唤醒了他。 齐珏薄薄的唇瓣勾起,面上是新郎官得觅佳人的洋洋喜悦。 - 衡阳侯府内,素来冷清的琼若院内缠上了红色的纱幔,往来丫鬟低着头面上藏匿不住的喜意。 大小姐苦熬那般年,院内人皆看在眼里。 每年生辰小姐嘴上虽不说,但频频抬眼望着院外希冀那人来,如今总算得偿所愿。 铜镜前,灵若阖上眉眼任人描眉画钿,再次睁眼看着镜内的自己。 面如凝脂,眼若点漆,眉黛烟青,微微颔首,朱唇一点桃花殷。 一身嫁衣如火灼灼,她平日里穿着素净,白色紫色居多。这般艳的裙裳衬的灵若眼角以往被压下的柔媚明艳又张扬,晃的人微微失神片刻。 “吉时已到,请新嫁娘移步,拜别爹娘。”十全福人浑厚喜气的声音响起,清笳云归二人上前扶起灵若。 繁缛的裙摆乃浮光锦所制,在烛光下流光溢彩。 将要跨出门,前院里衡阳侯跟前的小厮却一路从前头小跑而来。见着人当即跪下行礼直道三皇子府来人了,侯爷在前院暂且脱不开身。 他跪在下头额上滴下豆大的汗珠,最后支吾着说出最后难以启齿的话:“侯爷说,拜别一事等上轿前也来得及。” 传完话小厮便急匆匆告退,福人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面上掩饰不住的尴尬一闪而过。 高门大户内宅阴私摆到明面上,看来这柳大小姐是真不受宠。 但过了今日,人家便是皇子妃了,自己仰着鼻息也望不到的人,可不能得罪了。 闻言灵若心头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她张了张唇,卯时到现在滴水未进,只觉口中发涩。 头上凤冠似有千斤中压的脖子发酸,云归扶着她在塌前坐下。 灵若看向杵在一旁的福人温婉笑道:“左右时辰还未到,嬷嬷忙了一早上到一旁厢房先歇息吧。” 清笳从怀中拿出个鼓鼓的荷包塞入其手中便带着人去厢房。 “大喜的日子,侯爷竟半点也顾不上小姐。”云归忿忿不平小声嚷着。 失望多了便会降低期待,不曾期待就不会那般难过。 今日是要嫁给齐珏哥哥的,马上就能如娘亲生前所愿一辈子平安喜乐,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没有什么人喜欢自己的地方。 “云归,我渴了。”灵若看向云归,眸内亮闪闪的。 小丫鬟一时被主子的美貌晃花了眼,失神一瞬笑嘻嘻道:“小姐,奴婢这就去端茶水。”是了,主子过了今日就是三皇子妃了,待三皇子封忘就是王妃,就算侯爷再怎么偏心,日后见到小姐也是要低头行礼。 不愿给好脸色就不给,小姐才不稀罕呢。 等了一小会儿,门被轻轻推开,细微脚步声响起。 “云归,是你吗?”室内无一人,静悄悄的,灵若隔着百鸟朝凤棕榈木雕花大屏风见到一道袅娜的身影。 “姐姐,是我。”